不過洪大爺說的話沒錯,惡人終歸沒有好下場。 年三十的前一天晚上,興國叔提前把年貨先運回來,問我跟洪大爺還記不記得前幾天到家裡來做法事的吳老闆和小張,我說當然記得,興國叔說:「那個吳老闆之前像是得了怪病把賓館里的人咬死了,後來醫生說是狂犬病發作,也賠了錢,家屬沒有追究,結果你們猜怎麼了?」 洪大爺叫興國叔有屁快放,別像打啞謎似的,興國撇了撇嘴繼續說道:「他被強制送到了省精神病院,醫生又做了檢查,發現他什麼病也沒有,警方馬上對他提起公訴,結果給判了十五年有期徒刑,而且這個案子還揪出來很多醫院的人,懷疑他們貪污、造假病歷等等,現在還在調查呢!」我跟洪大爺相視一笑,興國叔忙問怎麼回事,我把事情的原委跟他說了,興國叔聽了也是拍手稱快。 至於吳老闆的小舅子小張後來怎麼樣,我們就不得而知了,要我說其實小張也算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怎麼他沒讓那些狗的陰靈纏上?可能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吧。 大年三十的晚上,我盛了一些菜,自己買了些散裝白酒,在自己家的廳堂擺了這一桌飯菜。 今年過年是外公和舅舅去世后,我自己過的第一個年,我看著那三個空碗,心裡又是一陣酸楚。 往年過年的時候,外公都會早早的打好粑粑,腌制好上等的豬後腿,還有毛豆腐和烤魚,準備在年夜飯享用,舅舅會陪著外公喝酒,那是他們一年中關係最和睦的時候。 回憶起這一幕我感覺時間已經過了好久。 給外公、舅舅和我娘每個人都敬了一杯酒之後,我忍不住哭了起來,心裡暗道我一定要好好讀書,不辜負他們對我的期望,走出這山溝溝,出人頭地。 這時小百合跑過來叫我吃飯了,我趕緊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跟小百合回洪大爺家了。 一進院子就迎面碰見嬸子了,由於之前我跟嬸子的誤會,我一直不敢面對她,小聲打著招呼:「嬸子……」嬸子倒像是忘記了之前的事情,笑著說:「初八還愣在這幹啥,趕緊幫嬸子端菜,祭完祖先我們好吃年夜飯了。 」我笑著答應,心裡一股暖流。 洪大爺把糍粑、豬肉和水果各盛了一碟,恭敬地擺放在洪家祖先靈位前,再插上幾炷香,然後就招呼我們都到院子里去,在院子里給祖先燒紙,這是苗家人過年習俗,寓意自己不忘祖先,請祖先享用年夜豐盛的飯菜,然後子孫才能吃。 祭完祖先,我們都在飯桌上就坐,洪大爺舉起一杯酒,說:「過年啦!今年我們洪家多了一位新成員,就是我的徒弟殷初八,他以後將繼承我耶怒洪的法門,將這一脈傳承下去。 我們大家在今天把不好的東西放下,明天又是嶄新的開始!」說完祝酒詞,我們共同舉杯一飲而盡,當然,小百合喝的是飲料。 雖然,無論是洪大爺家,還是我家,親戚都很少,但是這個年卻過得很有味道。 我心裡很感恩,要不是洪大爺我現在怎麼樣都不敢想。 在席間,我依次給洪大爺、興國叔兩口子敬酒,最後還跟小百合喝了個交杯引得大家哄堂大笑,歡樂的節日氣氛一直持續到下半夜。 第二十四章 蟲降 第二天,大年初一的早上,我梳洗一番正準備去給洪大爺和興國叔兩口子拜年,可是走進廳堂卻發現一個人也沒有,我心想可能是昨晚守歲睡得太晚了還沒醒,就沒去打擾他們,回到了隔壁自己家。 昨天我放在外公、舅舅和我娘靈位前的年夜飯菜,沒想到過了一晚上就有嗖味了,酒水也變得淡而無味,我心裡挺高興的,應為洪大爺跟我講過,供奉過的食物快速變質就說明已經被享用過了,也就是說至少我舅舅已經用過了這頓年夜飯,因為我娘死的早,不知道是不是已經投胎了。 說來奇怪,自從外公和舅舅去世后,我從來沒有感應到外公的陰靈,只是舅舅會在我危難的時候出來幫我,我外公難道已經去投胎了?不得而知,有機會要請教一下洪大爺。 換過供奉的食物之後,我重新上了幾炷香,給外公、舅舅和我娘拜了個年,就回洪大爺家了。 他們還是沒有起床,我覺得有點奇怪,洪大爺可是習慣性的早上7點起床,怎麼今天也賴床了,不過想到可能是昨晚多喝了兩杯,再加上身上的蠱還沒拔乾淨,就讓他多睡會吧。 我想先去煮一點米粉,等他們起床就能直接吃熱乎的了,可是我在經過興國叔一家住的那間房門口時,卻聽見裡屋傳來弱弱的聲音。 我試探著問了兩句:「興國叔?嬸子?」沒人應我,到是聽見小百合一聲尖叫,我急忙問小百合怎麼了,聽見她「咚咚咚」的跑過來開門,一臉驚慌:「你看爸爸媽媽他們怎麼了?」我往裡瞧去,興國叔兩口子還躺在床上,不過裡屋遮光我看得不太清楚,於是連忙進去把窗戶支起來,光一透進來我也怔住了。 興國叔兩口子雙雙躺在床上,眼睛都睜的大大的,嘴張著往外流口水,臉上、脖子和手臂上都長起了許多黃豆大的小瘡,有的都已經被撓破了流著鼻涕似得濃水。 屋裡也是瀰漫著一股臭味,我這剛一開窗戶馬上就進蒼蠅了,我又趕緊把窗戶放下來。 這該不會是得了什麼皮膚病了吧?我得趕緊把洪大爺叫起來。 我跑到樓上洪大爺房門口敲了兩下,也是沒人應我,我心想壞了趕緊推門進去,洪大爺正盤腿坐在床上,他臉上、胳膊上同樣都長滿了那種膿瘡,但是看他精神還可以。 我忙問洪大爺這是怎麼回事,洪大爺沙啞著聲音說:「我中蠱了。 」我趕緊把興國叔兩口子的情況跟他說了,但是我和小百合都沒事,洪大爺想了想叫我趕緊去廚房看看昨晚的飯菜有沒有問題。 我趕緊跑下樓。 幸虧昨晚年夜飯吃了很長時間,飯菜都拿到了廚房還沒收拾,本來是留著今天是接著吃的,這也是習俗,寓意年年有餘。 我趕緊拿了雙筷子挑弄那幾盤子菜來,我馬上就發現了那盤辣椒大蔥炒臘肉,這道菜我嫌臘肉味道太重就沒吃,估計小百合也沒吃,應該就是這道菜出了問題。 廚房頂樑上掛著一條被切走一塊的大火腿,我心中一驚:「這不是之前叔爺來探親的時候捎來的嗎!」由於之前叔爺想跟洪大爺商量,讓小百合做下一代的蠱女,洪大爺沒同意,最後叔爺走的時候還給洪大爺下了蠱,讓洪大爺一直元氣大傷到現在都沒回複利索,想不到他帶來的特產熏火腿里也下了蠱,這還是親戚呢!太讓人心寒了。 我趕緊把那盤剩菜倒進一個竹罐中,再把那火腿取了下來,用舊報紙和破布把它包了個嚴實,然後把它們都扔進門外不用的大缸里。 隨後我趕緊給洪大爺講了我的發現和推測,洪大爺聽了很生氣,同時很慶幸小百合沒事。 我問洪大爺這個蠱能不能解開,洪大爺示意我到跟前來,他在我耳邊吃力的說道:「快去把那牛鼻子叫來!」說完洪大爺就暈倒在床上。 我匆匆跑下樓,拉著小百合說:「你爸爸媽媽還有爺爺都得了一種怪病,我要趕緊去縣城另一邊的石門壩村請大夫過來治,你好好在家照顧他們,餓了就吃昨天剩下來的粑粑。 」小百合一副很擔心的樣子,對我點了點頭。 我又從隔壁我家裡取來了一大把艾草,點燃了放進臉盆里燒著端進了興國叔的房間,因為以前我就看外公用艾草熏屋子,說是驅邪又驅蟲。 弄好這些事,我就匆忙出門了,看見門口興國叔的小貨車,心想自己怎麼就不會開車呢,不然這得省下來多少救命的時間,好在走到村口的時候撞見李大富了,他正和老婆趕著驢車出門。 我給他拜過年之後得知,他這是要帶著老婆回娘家拜年,他老婆是紅岩上寨的,正好可以捎我一段。 大富叔見我慌急慌忙的就問我幹嘛去,我心想中蠱這件事可不能亂說,於是就說是去縣城補辦點年貨,大富叔實誠也就沒再多問。 可能是過了年我就轉運了,在紅岩上寨告別了李大富兩口子之後,我又遇見隔壁班的幾個同學,我同桌讓卡也在,他們騎著摩托車準備上縣城玩,我正好說自己有急事希望他們把我帶進縣城。 我坐在讓卡的後面,他問我去縣城有什麼事,我也沒敢說實話,就說是去再辦點年貨,今年寒假長,一次多買點就不用麻煩了。 到了縣城我正準備下車,讓卡把我拉住了,我問他怎麼了,他支支吾吾的說:「我娘得了一種怪病,也沒什麼就是老說夢話,我爹忙也沒當一回事,我有點擔心,你看能不能請你師傅洪大爺來幫著看看?」 我心想還以為有什麼急事呢,這說夢話根本說明不了什麼問題,村子里十個得病的九個都認為自己是撞邪了,最後其實什麼事都沒有。 於是我馬上拍著胸脯跟讓卡說這事包在我身上了,讓卡很高興還讓我沒事找他玩。 縣城裡過年的氣氛很濃,大街小巷上到處都是人,我經過市集的時候真是費大勁了,簡直人滿為患。 穿過這個市集再走一段就可以走到去往石門壩村的路了,我心裡很急,恨不得自己有飛檐走壁的功夫,可就在這時我感到人群中一個身影我很眼熟,仔細一看,發現是胡老頭的兒子——那個穿海魂衫的小男孩,他正在夠著鼻子聞旁邊的烤魚檔。 我趕緊小聲念起通靈咒,那小男孩一下子扭頭看向我,我心裡默念:「快帶我找你爹,有急事!下次哥哥給你糖吃!」那小男孩像是聽見了我心裡所想,馬上一閃出現在前面的一個衚衕口,我趕緊跟了過去。 他帶我左拐右拐,終於在一個巷子里找到了胡老頭。 胡老頭正坐在那嗑瓜子,他身前擺了一張小桌子,桌子上鋪著的黃表紙上寫著看相、算命、卜前程、求姻緣,桌子上還擺著紙筆茶壺和一個簽筒。 我趕緊走上前表明了來意。 不曾想胡老頭聽完大笑:「哈哈哈!這老東西真是陰溝裡翻船,中完一蠱又一蠱!」不過見我臉色不好,他趕緊假咳兩聲,問他們具體有什麼癥狀,我如實回答。 「這聽上去不太像蠱術,到有點像東南域的降頭……」胡老頭自言自語道,然後他讓我趕緊去市集上買兩隻大公雞,再買兩斤糯米,然後去縣城回黑石寨的那條必經之路上等他,他要回家拿點東西。 我趕緊照辦。 我拎著雞和糯米在路邊等了整整兩個小時,突然迎面而來一輛紅色的汽車,這車我認識,就是之前吳老闆的座駕桑塔納,可是這輛是紅色的,很扎眼。 我正看著那車出神,它卻在我身邊停下來了,車窗搖下我一看竟然是胡老頭,他探頭說道:「傻小子還愣什麼呢?不趕緊上車,不想救你師傅了?」我這才匆忙上車。 胡老頭說雞和糯米放後座上就可以了,等會不用拿,我問:「不用拿,你用什麼施法救人啊?」胡老頭笑著說:「誰說我要用這些東西施法了?就算要用難道你們村沒有?這些是我的年貨!」我心想讓這老頭子給擺了一道,但是現在是求他救人,吃虧就吃虧吧。 到了洪大爺家門口,胡老頭一下車就站在門前,似乎還挺感慨,我招呼他趕緊進去看看怎麼樣了。 小百合哭著跑出來說:「哥!爸爸媽媽身上好多血!」我趕緊跟了進去。 胡老頭看了看興國叔和嬸子,然後跑上二樓又看了看洪大爺,他拿了一個小碟子,掏出指甲刀把洪大爺手臂上的一個濃包劃破了,然後把裡面的濃水挑到盤子了就下樓了。 我忙跟在他身邊問怎麼回事,胡老頭只是叫我用大碗接滿一盆清水端來。 胡老頭把碟子里那些濃水全都撥進大碗里,然後在一旁仔細觀察起來。 只見那些濃水融入清水中慢慢化開,出現了好多黑色的小蟲子,一隻只的小腿還在動,看上去有點像瓢蟲,但只有小米般大小。 胡老頭神情凝重的嘆了一口氣,說道:「不出老夫所料,這正是降頭術,而且是蟲降!不出三日這些蟲子就會吞噬人的血肉繼續大量繁殖,最後會把人吃個一乾二淨!」 第二十五章 龍虎山驅蟲符 我一聽胡老頭這麼說就知道事情麻煩了,以前聽洪大爺也講過,這降頭術就是東南域的邪法結合了苗家的蠱術,而這種蟲降除了下蠱的人能解其他人很少有解得開的,我忙問胡老頭能否解開這個蟲降。 胡老頭說:「蟲降比較特別,因為下降頭的人必須用自己培育出來的毒蟲,用秘法加工成降頭粉,如果要解降也至少要知道這蟲降是用的什麼蟲子,這可就難了,況且就算我知道對方用的是什麼毒蟲,我也不會解。 」我心想胡老頭分析得頭頭是道,還以為他有解降的法子呢,沒想到連他也不會解。 第18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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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巫醫的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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