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點,你可以查一查夜裡派在這裡守崗的是誰,關於那輛老毛瞧見的黑色汽車和這裡進出的人,也許可以有些情報。 」 倪金壽答應了,便走出客室去,和那樓上的李芝范談了一回,才回進會客室來。 接著霍桑將鐵箱和書桌抽屜鎖好,把鑰匙都交給了倪金壽。 我們走出王家大門時,我見那個九十九號警士還站在那裡。 霍桑叫倪金壽把這警士撤去,又問那警士剛才屍體抬出來時,曾否有一個少年揭開覆屍的單被的事。 那警士說:「有的,剛才真有一個穿西裝的傢伙,站在載屍汽車的面前。 我以為他是瞧熱鬧的閑人,不很注意。 不過我不曾看見他把單被揭開來。 」 霍桑不再多問,便向倪金壽附耳說了幾句,又彼此約定如果有什麼發展的消息,互相通告。 當我們上汽車的時候,倪金壽同了那九十九號警士也走到大同路方面上車去。 霍桑坐在駕駛盤前把汽車開動以後,態度很沉默,好像凝神一志的模樣。 他的駕駛相當熟練,從前他也曾在內地經歷過險峻盤旋的山路,並不曾出過什麼岔子。 此刻他在平坦光滑的馬路上駛行,而且路上的車輛也不怎樣擁擠,似乎不需要這樣子緊張。 我料想他的神思顯然仍集中在這件疑案上面。 我把車窗旋開了,吸受了些給陽光蒸濾過的新鮮空氣。 因為在那慘怖的屍體旁邊羈留了兩個多鐘頭。 又加上這複雜糾紛的案情,我的腦子也有些昏沉沉了。 一會,我問道:「我們去看姜安娜嗎?」 霍桑點點頭,並不答話。 「你知道伊的住所嗎?」 「是的,伊說在嵩山路康寧公寓。 」他說完了這簡單的答話,又靜默無言。 我總覺得有些不耐,隔了一回,又禁不住發問。 「你見了安娜打算要證實那幾個問題?」 霍桑仍簡單道:「問題很多。 」 我仍企圖逗開他的話盒。 「那四個男子的切實的關係,當然是你要調查的主題。 對不對?」 「對,可是還有其他。 」 「什麼,請舉一個例。 」 霍桑好像受了我的誘引,果真舉出了一點。 他道:「這女子怎麼會有這許多錢,我也得向安娜問一問。 」 我道:「這也算要點?伊的錢不是有那個冤桶陸健笙抱腰嗎?」 霍桑等了一等,微微搖一搖頭。 「我不相信這個冤桶會冤到如此程度。 」 「何以見得?」 「他最近不是已知道了趙伯雄跟王麗蘭有勾搭嗎?我猜想伊和余甘棠的關係,他也未必會全然不知。 」 我不禁笑道:「霍桑,你的心理研究固然是很精深的,可是據我看來,卻還像『萬寶全書缺只角』」 這時霍桑突然把汽車煞住。 我抬頭一瞧,才知車路中心的紅燈亮了。 等到汽車繼續進行的當兒,他的談話也居然有繼續的餘興。 他問我道:「這話什麼意思?」他的頭不住向馬路的兩旁瞭望。 我答道:「你對於『冤桶心理』的研究,似乎還欠透澈。 上海僅多這樣的大人物。 他們一方面伸出了魔爪,壓榨平民的汗血,一方面卻把榨來的錢去儘力揮霍在女人身上。 他們明知他們的外室或不合法的同居者在外面勾勾搭搭,他們卻仍能保持著那種眼開眼閉的『紳土風度』而鞠躬盡瘁地報效。 這才是徹底的冤桶心理,這也就是『悖入悖出』的定律!」 霍桑好像沒有聽得我這番議論,忽自言自語地說: 「唉,這就是嵩山路——那高房子大概就是康寧公寓罷?」 兩秒鐘后,我們汽車已在那宅八層高的巨廈面前停住。 霍桑先跳下車去,一直進那公寓的門房裡去。 等我將車門關好,走上石階,他已從門房裡出來,領我走進電梯間去。 他說道:「我已問過,姜安娜住在三層樓。 」 我道:「此刻伊總在樓上罷。 」 「那是當然的。 伊不是說過昨夜伊一夜沒睡嗎?」 電梯升到三層樓上,我們跨出電梯間時,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舉起手來瞧瞧我的手錶。 「霍桑,這時還只九點半鐘。 姜安娜回來不過睡了兩個鐘頭,我們去叫醒伊,未兔不近情理。 」 霍桑皺了皺眉。 「那也顧不得,事情很緊急,不能耽擱太久。 我只希望跟伊談十五分鐘,伊盡可以再睡。 」 我們已找到三零六號室的門前。 霍桑略一疑遲,就曲了他右手的食指,在門上叩了三下。 裡面沒有迴音。 我瞧門旁也沒有電鈴,我也就舉起拳頭幫助他敲了兩下。 迴音果然來了。 「誰?——誰敲門?」 那聲音宏亮而急促,明明含著些驚恐意味。 我詫異地低聲說:「這是男子聲音啊!不會弄錯嗎?」 霍桑搖搖頭。 「這也值得詫異?你聽不出這是從睡夢中驚醒的聲音嗎——倒霉!」他說完了旋轉身子,預備向後轉了。 裡面又有第二種聲音:「是誰?什麼事?」這是女子聲音了。 我又說:「是安娜啊。 你為什麼走?」 霍桑突然沉下了臉。 「我們進去做什麼?……唉,糜爛的上海,可詛咒的第六倫!」他迅速地向電梯間走去,臉上浮出一種惱恨和凄悲,嘴裡吐出一陣深長的嘆息。 第17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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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后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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