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來,」他的妻子不以為然。 「你不要以為我玩牌只是為了娛樂。 」 賭博繼續進行。 圍在欄杆四周的觀眾越來越多。 邦德一下子發現利弗爾的兩個保鏢已經到場。 他們一左一右站在主子後面,衣著打扮倒也很體面。 站在利弗爾右側的那個傢伙個子很高,穿著夜禮服。 臉呈灰色,顯得很嚴肅,十分呆板,但是兩隻眼睛卻咄咄逼人。 碩長的雙腿總是在不停地晃動,雙手不斷地在銅欄杆上變換著姿勢。 邦德知道,這種人心狠手毒,殺人不眨眼,就象《老鼠和人》那本書中的倫尼那樣無情。 但是倫尼沒有人性不是來自其幼稚無知,而是因其注射藥物的結果。 邦德想,這傢伙一定吸了大麻。 另一個傢伙很象一個科西嘉的商店營業員。 他個子很矮,很黑,扁扁的頭上覆蓋著厚厚的油發。 他好象是一個跛子,身旁的欄杆上掛著一根帶有橡皮套的粗實的手杖。 邦德想,他一定事先得到了賭場的同意才把那根手杖帶進來的,因為為了防止出現暴力行為,賭場規定禁止帶棍棒和其它武器進入賭室。 他一定吃得很好,長得很健壯。 嘴半張著,露出長得很難看的牙齒。 一撮黑鬍鬚又濃又密,放在欄杆上的手背長滿了黑毛。 邦德想,他那矮墩墩的身體上一定也長滿了毛。 紙牌賭博繼續平淡地進行著。 賭注每局都在成倍地增加。 有經驗的賭客都知道,第三局在「十一點」和「巴卡拉」牌中被叫作「堅固的障礙」。 你走運的話,可以在第一局和第二局中取勝,但是當第三局來臨時,通常是災難性的結果。 到了這一局,你將會發現自己一局接著一局地敗下陣來。 誰也不敢輕易下注,這種情形對莊家似乎不利。 大約兩小時后,賭金上升到了一千萬法郎時,出現了一種對莊家不利的、穩定的、不可抗拒的滲透現象。 邦德不知道利弗爾在前兩天中賺了多少錢,他估計利弗爾贏了五百萬,加上今晚還剩下的錢,他的賭本大概不會超過兩千萬法郎。 實際上,利弗爾在那天下午輸得很慘。 此刻,他只剩下了一千萬法郎。 他們靜靜地圍著高桌賭著。 與此形成鮮明對照,從其它賭桌不時傳來嗡嗡聲,還有「十一點」,輪盤賭,「三十到四十」賭博時的叫喊聲。 其間夾雜著計帳員清晰的叫聲,以及來自大廳各個角落裡不時傳來的大笑聲和興奮的嘆息聲。 在背景處的什麼地方,還有一個嗒嗒作響的抽頭機。 隨著輪盤的每次轉動和紙牌的每局結束,百分之一的小小籌碼落入了抽頭機的錢箱中。 邦德坐在高桌旁看了看賭場的大鐘,已是一點十分。 巴卡拉賭檯的人們仍是文文靜靜,但邦德知道這台賭賽已到了重要關頭。 1號座位的希臘人仍然處於不利地位,他第一局輸了五十萬法郎,接著又輸了第二局,第三次他沒接受,放棄了兩百萬的賭本。 2號座位的卡梅爾·德萊恩棄權,3號座位的丹弗斯夫人也不敢應戰。 杜龐夫婦彼此看了一眼。 「跟進,」杜龐夫人喊道。 很快,杜龐夫人輸在莊家的八點牌上。 「莊家贏了兩百萬,下一局賭金四百萬法郎。 」計帳員說。 「跟進,」 邦德說著,掏出一疊鈔票。 他再次仔細觀察著利弗爾的一舉一動,發現對手只是草率地看了一下手裡的兩張牌。 「不補牌,」邦德橫下心來。 他的牌是勉強夠格的五,形勢很危險。 利弗爾拿了一張J,一張四,他拍了拍盤子,抽了一張三。 然後亮牌。 「莊家是七點」,計帳員說,「你是五點,」當他把邦德的牌翻過來時,補充了一句。 他鏟過邦德的錢,抽出四百萬法郎,將剩下的錢還給邦德。 「下一局賭注八百萬法郎。 」 「跟進,」邦德毫不猶豫地應道。 這一次,利弗爾得了天生大牌九點,輕而易舉地把他打敗了。 邦德只兩局就輸了一千二百萬法郎。 現在他身邊只剩下了一千六百萬法郎,剛好夠賭下一輪。 邦德突然感到他的手心不斷出汗。 就象陽光下的積雪快速融化一樣,他的賭本很快就沒有了。 利弗爾帶著勝利者的得意用右手輕輕地敲擊著桌子。 邦德發現這傢伙正在打量自己,那眼神里有著一種譏諷的神情。 「你想讓我徹底打敗你嗎?」這雙眼睛似乎在問。 計帳員剛剛宣布賭注,邦德便不動聲色地應道:「跟進。 」他從右手口袋裡掏出一些鈔票和籌碼,從左邊口袋裡掏出整疊鈔票,將這些錢和籌碼推到桌前。 這個動作一點也不意味著這將是他的最後賭金。 他感到嘴突然變得象牆紙那樣乾燥。 他抬起頭,看見維納斯和費利克斯·萊特站在對面利弗爾的保鏢所站的地方,他不知道他們站在那裡有多長時間了。 萊特顯得有點焦急,但是維納斯帶著鼓勵的微笑看著他。 他聽到身後的欄杆發出一陣輕微的響聲,掉過頭來一看,那矮保鏢的黑鬍子下兩排壞牙齒正對著他心不在焉地上下磨動著。 「賭博繼續進行,」計帳員說,鏟起邦德的兩張牌遞到他跟前的綠色檯面昵上。 綠色檯面昵不再非常光滑。 厚厚的檯面昵上毛茸茸的,起了一種扼制物體在上面運動的作用,其色彩就象新墳上長出的綠草一樣非常鮮嫩。 邦德看了一眼紙牌。 那本來似乎很討人喜歡的寬大緞子燈罩所發出的光彷彿吞噬了他手上牌的色彩和點數,迫使他又仔細地再瞧一瞧。 牌簡直是糟透了,一張紅桃K,一張黑桃A。 黑桃A就象一隻黑蜘蛛一樣斜眼瞅著他。 「補一張牌,」他說話時聲音仍然十分平穩。 利弗爾亮開自己的兩張底牌,一張Q,一張黑桃五。 他看著邦德,從金屬盤中抽出一張牌。 牌桌上靜得出奇。 他看了一下牌,然後迅速扔過去。 計帳員用鏟子小心地鏟起來,放到邦德跟前。 這是一張好牌,一張紅桃五,但對邦德來說,這倒使他進退兩難。 此時他有六點,而利弗爾有五點。 但是利弗爾肯定還會再抽一張牌,如果這張牌小於四點,那利弗爾就贏定了。 邦德一心盼望著利弗爾增補到一張大於四點的牌。 只見利弗爾輕輕拍了拍金屬盤子,斜口中滑出一張牌。 邦德死死盯住這張牌。 他最不願看到的事情發生了。 計帳員翻過這張牌,竟是那張要命的四點。 莊家手上的牌變成了九點。 利弗爾大獲全勝。 邦德又被打敗了,輸了個精光。 第十二章 急中生智 被打敗的邦德獃獃地坐在位子上,一聲不吭。 他打開寬寬的黑色煙盒,掏出一支香煙,猛地拔下「龍森」打火機的小蓋子,點燃了香煙,把打火機放回到桌上。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煙,將煙從牙縫中噴出來,發出微弱的「噝噝」的聲音。 現在怎麼辦?最好還是先回飯店去睡覺,避開馬西斯、萊特和維納斯那同情憐憫的目光。 然後打電話報告倫敦,明天乘飛機打道回府,坐計程車到達攝政公園,踏上樓梯,沿著走廊來到M局長辦公室,對著M局長那冷酷的臉,那強裝出的同情,那類「下次交好運」的話;當然,不可能再有這樣一次機會了。 他看了一下桌子四周圍觀的觀眾。 人們根本沒有注意他,而是在看賭檯上的大把大把鈔票和籌碼,看計帳員數著錢,將籌碼整齊地堆放在莊家的前面,看有沒有人敢向莊家的好運挑戰。 不見萊特身影。 邦德想,大概萊特是不願看到自己被擊敗后的慘相。 但是維納斯卻毫無反應,還在向他投來鼓勵的笑容。 邦德明白,她不懂賭博這行當,因此根本不了解局勢的嚴重性,也不理解他被擊敗的痛苦心情。 侍者匆匆穿過欄杆,朝邦德走來。 他在邦德身旁停下來,彎下腰,將一隻大信封放在邦德旁邊的桌上。 信封很厚,就象一本字典那樣。 侍者俯身向他嘀咕幾句,然後鞠躬走開了。 邦德的心「咚咚」跳個不停。 他拿起信封掂了掂,然後拿到桌下,用拇指甲挑開封口,發現封口上塗的漿糊還是潮濕的。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這是真的,裡面塞滿了厚厚的一迭鈔票。 他急忙將鈔票揣進口袋裡,拿出別在鈔票上面的半張便箋紙,上面用墨水寫著:「馬歇爾緊急援助。 三千二百萬法郎。 美國敬贈。 」 邦德強壓住驚喜之情,朝維納斯看去,只見費利克斯·萊特又站在她身邊,滿臉笑容。 邦德立即明白了。 他也會心一笑,從桌上抬起手,輕輕搖了搖,對萊特的及時援助表示感謝。 然後,他開始靜下心來,一掃幾分鐘前的那種徹底失敗的感覺。 第13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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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場恩仇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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