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篇家庭細帳已足夠複雜了。 要是兇案的成因果真牽涉到這個畸形的家庭,那末霍桑的頭痛的預言,保證是可以應驗的。 霍桑在得到這個輪廓以後,便作進一步的探究。 他問道:「朱小姐,據你看,你姨夫家的一般情形怎麼樣?譬如說,大家和睦不和睦?」 這問句已不是簡單的事實問題,而是在徵詢批評和意見了。 那女子就也不像先前那麼爽直,而有些顧忌意味了。 伊答道:「霍先生,我是難得到上海來的,不太熟悉。 請你原諒。 霍桑說:「我並不是要你指出什麼具體的事實,只要知道些一般的情形夠了。 伊遲疑了一下,才簡單地答道:「震先生,你總也想得到,像姨夫這樣的家,要怎樣上下和睦,當然是不可能的——至多也不過做到一個表該罷了。 霍桑以後的問句,又刺探到這家底內幕的某一角度,結果知道這位胡夫人是個懦弱的女人,在家庭的地位,只擁著個空洞的名義,實際上是退處無權。 而真正握實權的,倒是兩位姨太。 那二姨太最得寵,顯然是因為生了個兒子的緣故。 大姨太也不甘示弱,糊塗的庄清夫也脫不出伊的掌握。 這一節談到了來夢花的問題。 據來妙香隱約表示,大姨太曾向庄清夫提議過,想把愛蓮配給伊的乾兒子。 清夫倒無可無不可,愛蓮表示反對。 這宋夢花在一個私立大學讀書,學費一切,好像都是於氏供給的。 至於於氏為什麼有這個建議,妙香自然不會知道,但藉此想覬覦些庄清夫的產業,似乎是一個可能的猜測。 霍桑問道:「來夢花跟你表姊的婚事是在什麼時提起的? 妙香說:「我聽說還不到一個月的事。 因為夢花要出洋到美國去留學,大阿姨才想趕緊給他訂婚,不料給表姊回絕了。 「那末來夢花本人的意思怎麼樣? 「他好像一直是很喜歡我的表姊的。 自從這件婚事破裂以後,他就絕跡不來。 「他們可曾有決裂口角? 「沒有,不過夢花到現在不曾來過,有三個星期光景了。 「他已經去美國了嗎? 朱妙香忽搖搖頭,說:「不,大概還沒有動身。 星期五下午我還在永安公司里看見他。 霍桑的眼珠一轉,接著問道:「星期五?是前天?」 那女子瞧瞧霍桑的臉,點頭道:「是的。 他像在買東西。 」 「你可曾問他到底幾時前身? 「沒有。 那時我正拿了衣料下樓,不曾招呼他。 霍桑把目光移轉到我的臉上,微微點一點頭,好像暗示說:「宋夢花還沒有離開上海,又多一個可能的嫌疑人哩。 」這事情真複雜極了。 頭緒這樣多,哪一條才能導引到終點呀? 霍桑又換了一個話題,問道:「你的姨夫怎麼樣?譬如他對你的表姊的感情好不好? 朱妙香沉下了頭,有些躊躇。 伊說:「那也說不上不好。 姨夫一向很寵愛表姊的,什麼事都依順伊。 就是二阿姨也不大敢和表姊執拗。 不過——不過——」 霍桑忙接嘴道:「不過什麼? 「就是為了這件夢花的婚事,姨夫好像不大高興。 因為這件事是大阿姨主張的,姨夫是很聽大阿姨的話的。 妙香說了本一句話,好像趕緊煞住。 伊的一雙小眼也忙著向客堂後面瞟了一碟,防有什麼人在偷聽。 霍桑也很知趣,不再減住這個題目。 他們談到在清夫本人。 妙香的口氣中,好像庄清夫的為人有些「霸道」,脫不掉所謂「聞人」的手段,因此外面的人緣並不大好。 霍桑又問到八日晚上的經過。 妙香仍回答完全沒聽得什麼,和伊告訴汪銀林的一樣。 於是霍桑點點頭站起來和我離開莊家。 下一天(十日)早晨報紙送來的時候,我正單獨地在餐室的窗口前進早餐。 霍桑一早就去實施他的慣例的清晨戶外運動,還沒有回來。 我回進了書室,在涼風習習的窗口邊坐下,翻開報紙,看見關於庄愛蓮的新聞,果真佔據了本埠新聞欄的一大部分。 內中登著幾張愛蓮的時裝照片,內容相當誇張,大部分敘述伊的學校生活和社交活動;連帶伊的父親庄清夫的往史和家庭狀況,也加以渲染的紀敘。 關於兇案部分,說明霍桑也參加偵察,但案情方面,除了我們勘查時所見到聽到的以外,並沒有新的事實披露出來。 不過有一點是霍桑所盼望知道的,就是根據法醫呂拯時的檢驗,庄愛蓮被害的時間,大概在八日(星期六)晚間十一時和十二時之間。 丁惠德的盜案,也有簡短的補充,說明惠德已經出險伊的住址和學校名稱也已登了出來。 內中還紀述我到醫院裡去的訪問,語氣間似乎對於我有些「殺雞用牛刀」的諷刺。 這兩篇新聞剛才印上我的腦膜,忽聽得叭叭的汽車聲音,霍桑回來了。 他的神氣有些疲乏,而且時間上也比平回延遲了些。 我說;「粥已經冷了。 怎麼耽擱得這麼久? 霍桑答道:「我的早餐已在汽車中解決——三片麵包,兩個醬蛋。 」他丟了草帽,用白巾抹他的額汗,隨即坐在那張他慣坐的藤椅上。 我問道:「你好像去得很遠。 不是到西區公園去的嗎? 他搖頭說:「不,我沒有上公園去。 今天我把駕駛代替了散步和其他運動。 』」他緩緩掏出紙煙盒來,又說:「我是為著這兩件案子去調查的。 」 「噎,調查哪一方面?」 「我去看法醫呂拯時。 他住在林蔭路,地點相當遠。 昨夜裡我打過電話,打不通。 我怕他一出門又找不著,所以一早去。 」他開始擦火柴點煙。 我說:「你是不是還要證實在愛蓮的被害時間?今天報紙上已經登載了。 霍桑點點頭,噴出了一口濃煙。 「是的。 還有一個要點,我要證實那兇器。 」他繼續吸煙。 「兇器?殺死愛蓮的兇器?」 「是的。 我們知道丁惠德受了刀傷,庄愛蓮也是給刀刺死的,因此假定這兩案有間接或直接聯結的可能。 因著昨夜裡曼蘇去看惠德,這假定已經成立。 但兩案的兇器究竟是不是屬於同一把刀,木能不有實際上的證明。 昨天呂拯時把報告送到了警署里去,延擱著沒有轉到我們這裡,所以我不得不親自走一趟。 我說:「你已看見呂法醫?有什麼結果?」 霍桑點頭說:「證實了,據呂拯時察驗傷口的診斷,的確是用一把兩面出口的刀子。 第19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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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刃碧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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