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了話,又用力抽了兩q煙,忽而倒著頭向車窗外准了一瞧。 他隨即用手指在前面的玻璃上彈了兩彈。 「唉,車夫,停一停。 我要下車哩。 」 十 一張神秘的圖畫 我們停車的所在,在方沒路一爿醬園門前。 霍桑下車以後,匆匆走過著園去。 我瞧瞧手錶,恰巧七點半鐘。 霍桑耽擱了六七分鐘光景才回上車來,我們的車子便繼續進行。 我問道:「霍桑,你到普園裡去幹什麼?」 他作簡語答道:「我打了三個電話。 」 「三個電話?給誰?」 「一個給滬江旅社許邦英律師,一個給汪銀林。 汪銀林卻不在廳里,故而我重新打了一個電話給西區巡官毛谷村。 」 我一聽這話,我的緊張的情緒又增加了:「你為什麼通知汪銀林和毛巡官?莫非你就準備逮捕他們?」 霍桑緊皺著眉毛,答道:「是的。 不過這還是第二步。 眼前我只想利用他們做一個證人。 」 「唉,現在我們往哪裡去?你準備有什麼舉動?」 「我們往潤身坊去,準備向案中人開一次談判。 剛才那位許律師既然打過招呼,我不能不通知他。 他說他剛才回族館,此刻也正要到王家去吃夜飯哩。 」 我暗忖這件事的秘密雖已大部分揭穿,但要達到最後的結束,似乎還須度過一重難關。 因為那許律師既然包辦著這件事,我們應付的方法當然不能不特別審慎。 「霍桑,你此刻既要去和許邦英談判,不能不留意些。 我料想這個人一定是一個老奸巨猾。 」 「正是,我也想到這點。 」他又摸出紙煙來吸。 我又遭;「據我看來,你雖已證實了棺材中一定是個無頭的屍體,但就我們的立足點說,似乎還不算得怎樣穩固。 因為我們對於對方還沒有得到切實的犯罪證據。 」 霍桑旋轉頭來,瞧著我作疑問聲道:「你這話有什麼意思?人證方面,眼前雖還沒有下落,但物證方面……」 我禁不住插口反問:「你不是說那個頭嗎?」 霍桑將目中的紙煙拿了下來,眼光仍毫不眨動地注視在我的臉上。 「是啊,你的意見怎樣?」 「唉,我以為這頭是一個最危險的東西!」 「為什麼?」 「我問你。 這頭現在什麼人手裡?這東西我們並不是從他們那邊搜查出來的煙、萬一他們反咬一日,豈不危險?而且這頭的發現,我也非常懷疑。 」 霍桑仍瞧著我,問道:一懷疑什麼?請你說得明白些、」 我答道:「我以為這頭的發現,恰在許邦英到上海以後,這一點就值得研究。 「你的意思可是說這頭起初本是倪氏母女藏匿著,後來聽了許邦英的指示,才故意讓王保盛發現,以便反咬他嗎?」 我覺得霍桑的語氣中滿含著否定的意味,使我有些兒喂慌不能出口。 一會,我答道:「是的,我確有此意。 你以為不可能嗎?」 霍桑直截應道:「是,我認為不可能。 因為這裡有一個先決問題。 請問他們母女倆如果因著謀奪財產的主權,或其他動機而謀害劉氏,為什麼竟至割斷劉氏的頭?割斷了頭,下棺時為什麼又將頭藏去而不一起放在棺內?若說為嫁禍反咬的地步預先出此,那豈非太不近情?」 我想了一想,果真覺得不合情理。 我的意思反而模糊起來。 我自言自語地說:「這樣一說,這裡面真是矛盾得厲害!謀財害命,論情理果然也用不著割頭。 照你說,他們謀害的陰謀也根本起了疑問。 但一方面他們私自棺殮的舉動,又明明有犯罪的表示。 這豈不是矛盾得可笑?不但如此,這劉氏的頭又怎麼會憑空出現?而且—— 霍桑忽搖搖手阻止我道:「是啊,是啊。 我早說過,這裡面本充滿了矛盾。 一方面合了節拍,他方面又有障礙,至今還不能貫通一致。 現在我們的談判,就想攻破這矛盾的謎團。 不過我的希望還沒有多大把握——唉,這裡已是犁園路了。 包朗,等一會我們談話的時候,最好請你擔任一種記錄工作,行不行?」 「那可以。 這時汽車已在潤身坊弄口停住。 霍桑首先下車,我也跟著下來。 潤身訪的總弄口有一盞電燈,光力倒很強烈。 弄口有幾個人出進,另有一個年紀在四十左右,穿一件發布夾飽象管門人模樣的人,拿著一柄竹絲掃帚,似乎在掃除弄口鞋匠攤所遺下來的皮角碎屑。 霍桑一直走到第一條橫弄的口,站了一站。 我便搶前向右轉彎,向第二個石庫門口指了一指。 霍桑便上前叩門。 那門並沒有下閂。 門上的錢環響動了一下,便聽得裡面有一個女子。 接著,門開了,我便瞧見有一個十八九歲的女子。 伊身上穿一件立色闊條紋洋綢的夾旗袍,腰部瘦細,系著一條白束腰帶,有一種天然的苗條姿態,一頭烏黑的想發,掩蓋著瓜子形的臉兒,這時臉上還薄薄地拍了一些粉,皮膚卻仍不見怎樣細膩。 伊有兩條時式的細眉,一觀活潑的眼睛,美中不足的,伊的鼻子可惜略略平啟了些。 伊向我們倆略一端詳,伊的身子便向後倒退,似乎有些地詫異。 霍桑忙彎了彎腰,說道:「王小姐,我們是來拜訪許邦英先生的。 他還沒有來嗎?」 伊分明還不知道我們的來意,勉強現出些笑容,忙把身子一側,似讓我們進去。 伊答道:「舅舅大概就要來了,先生們請裡邊坐。 」 我們踏進了客堂,我看見客堂中的陳設非常簡陋,正中的方桌上已擺好了杯模和幾隻葷盆,似準備宴請他們的貴親。 霍桑在客堂門口站住,側著身子正要向保鳳談話,忽聽得一陣子急促的腳步聲從後面樓梯上下來。 接著,我聽得王保盛高聲呼叫。 保鳳一聽得伊的異母兄的招呼聲音,面色頓時變異。 伊又抬頭向我們倆瞥了一瞥,使低下了頭,冷冰冰地走進客堂,推開了西面次間的門進去。 我明知伊已知道了我們是保盛方」面的人,故而立刻表現出敵對的態度。 王保盛走進了客堂,忙著奔過來和我們招呼,他臉上仍充滿著驚惶的神氣。 他的眼光注射著保鳳的背影,兇狠狠地非常可怖。 霍桑走到他的近邊,用兩手演做一個圓物的形狀,附耳問了一句「怎麼樣」,王保盛立刻會意,他點點頭,又舉著右手的食指向樓板上指了一倍。 霍桑又湊在他耳朵邊上說了一句,王保盛又連連點頭。 他道:「霍先生,包先生,請到樓上去坐一坐。 」 我們上了樓梯,便被王保盛引進了他的那間陳設簡單的卧室里去。 霍桑似防有什麼人偷聽,索性把房門開著。 王保盛走到那隻單人的鐵床面前將白竹布的帳子拉過一些,便彎著腰從床底下捧出一隻裝肥皂的板箱來。 等到他把板箱放到書桌上面,開萬箱蓋,那可怕的人頭便赫然接觸我的視線! 第23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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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矛盾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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