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格雷也向桌子探出身去。 他隨便拿了一封孔拉德寫的信。 「勞駕你給我翻譯一下,好不好。 阿內伊小姐?」 可是看來那個姑娘好像沒有聽到。 她僅僅盯著那封信看,後來她姐姐把信從她手裡拿過去。 「那是在教練船上寫的,」她說,神情嚴肅而端莊,「沒有日期,只有時間,六點鐘,接下來是: 「我的小貝徹——今天黃昏,你還是不來的好,因為我的頭兒將要來跟我們一起喝茶。 明天見。 愛人兒。 」 波平加太太帶著一種平靜的挑戰的神態看看周圍。 她拿起另一封信。 她慢騰騰地念: 「親愛的小貝徹——你一定要使自己平靜下來。 生命是漫長的,前面還有許多時間哩。 因為考試,眼下我手頭有許多工作。 今天黃昏,我不能來。 「你幹嗎老是譴責我不愛你呢?你不指望我辭掉教練船上這個職位吧,對不對?咱們有什麼辦法呢? 「別激動,咱們前面還有許多時間哩。 來一個親愛的吻……」 梅格雷揮揮手,這等於是說,他們已經聽夠了。 可是波平加太太又拿起一封。 「就是這一封,」她說,「我想這一定是他寫的最後一封。 」 「我的貝徹——這實在不可能。 請你一定要講道理。 你知道我沒有錢,而且在國外找個職業可能要花很長的時間。 別讓你自己這麼激動。 你一定要對未來有信心。 一切都會變好的。 「別害怕。 萬一你害怕的事情發生了,我決不會讓你出醜的。 「我怕我有點兒煩躁,因為我有那麼許多工作要做,而且我一想到你,工作就做得一團糟。 昨天,我為了一件事情受到責備,我為這感到心煩。 「明天黃昏,我一定會設法找個借口脫身。 」 波平加太太一個又一個地看站在她周圍的人。 她的眼睛是沒有光亮的。 她看起來很累,累得沒命。 可是她向另一堆信;她自己帶進來的那堆信,伸出手去。 那個牧場主退縮了一下。 她拿起了她拿到的第一封,打開信來念: 「親愛的孔拉德,我的愛人——給你講個好消息。 爸爸又在我的銀行賬戶中存入一千盾,作為生日禮物。 咱們就有足夠的錢去美國了,因為我一直注意看報,知道那要多少旅費。 咱們可以坐三等艙,對不對? 「可是你幹嗎不急著出走?除此以外,我活著沒有一點兒意思。 荷蘭的一切都使我憋得慌。 我不得不認為德爾夫齊爾的人們已經帶著不贊成的眼光看我了。 「同時我因為屬於你這樣一個人而感到無比快活和非常驕傲。 「咱們確實必須在假期前出走,因為爸爸要我跟他一起在瑞士過一個月,可我不願去。 咱們要是不馬上出走的話,要困在這兒,直到冬天。 「我買了一些英語書,已經懂得許多字了。 「快!快!咱們兩人將會過絕妙的生活。 你不這麼想嗎?我完全有把握……咱們不能再待在這兒了。 現在這樣下去會格外糟。 我想波平加太太一看到我就恨,而我對科內利於斯厭煩得要死,他老是纏著我。 儘管我想盡方法,我還是擺脫不了他。 他是個好孩子……那麼有禮貌。 可真是個蠢貨…… 「再說他只是個孩子。 跟你這個走遍全世界、見多識廣的人大不一樣…… 「你還記得嗎——離開現在只有一年——咱們第一回見面?你甚至看也不看我。 「想想看,現在我可能給你生一個娃娃……而且是你的……不管怎樣,我能……」 「可是你幹嗎這麼冷淡?你沒有對我厭煩吧,是不是?」 信還沒有念完,可是波平加太太的聲音變得那麼微弱,最後突然停止了。 她的手在那堆信里摸索了一會兒,顯然是找其中某一封。 她找到后,直接從中間看起,念出聲來: 「……我開始認為你喜歡你妻子超過喜歡我。 我開始忌妒她,恨她……要不然,你幹嗎拒絕帶我出走呢?……」 這一切都翻譯成了法語,那個牧場主一個字也聽不懂,可是他的注意力那麼密切地集中在她念的字句上,看來他好像猜到了其中的意義似的。 波平加太太抑制著感情,接著拿起另一張信箋。 她繼續念下去的時候,聲音堅定些了: 「我聽說科爾愛波平加大大超過愛我。 說真的,看來他們似乎完全合得來……要是事情按照這個方向發展,那有多好里那不是一個絕妙的解決方法嗎?咱們的良心就不會不安了……」 那張信箋從她手裡掉下來,飄到地板上阿內伊的腳旁。 阿內伊獃獃地盯著它看,寂靜又一次籠罩著房間。 波平加太太不在哭。 她仍然是個悲劇性的人物,因為她對痛苦的控制,因為她以緊張的努力為代價所取得尊嚴的態度——被高尚的感情統治著,她顯示了悲劇性。 她在保衛她丈夫的好名聲。 她等待著又一個打擊,抖擻精神,準備應付。 「你什麼時候發現這些信的?」梅格雷問,不免有點窘。 「在他那天以後……」 她硬住了。 她張開了嘴透氣。 她的眼瞼紅腫。 第21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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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蘭情殺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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