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阿帕奇人的酋長我習慣只在有空兒的時候才睡覺。 我的兄弟老鐵手也有一副鋼筋鐵骨,那麼你應該知道我不累。 」 「好吧,隨你便!我們什麼時候會面?」 「我的兄弟知道那個大洞嗎,達科他人管它叫作瓦科堪,或者黑腳基一佩一塔一基,即老婦人,或者黑腳老婦人?」 「我知道。 人們所以這樣稱呼是因為它的形態像一個坐著的老婦人。 你想在那兒等著我嗎?」 「是啊。 因為你必須繞道走,並需要時間窺探奧薩格人的情況,我們將比你和哈默杜爾先到那裡。 」 「哈默杜爾?讓他跟著我?我的兄弟難道認為有必要由他陪著我嗎?」 「是的,這倒不是因為奧薩格人人數多,但老鐵手很可能需要一個幫手,儘管只是給你看看馬,而且他不會把馬帶到很遠的地方,因為他不敢冒這個險。 我的兄弟同意我的意見嗎?」 「是的,儘管我知道你給我身邊安排一個陪伴者的用意,這與其說是出於你的擔心,倒不如說是出於你的愛心。 」 他看自己的用心被識破了,於是微笑著點點頭。 然後他轉過身去面對被捉獲的奧薩格酋長,到此刻為止,他還沒跟這個酋長說過一句話。 「馬托-沙科要回答我一個問題,你們原來是想襲擊四個白人農場嗎?」 奧薩格酋長沒有回答。 於是,溫內圖把問題又重複一遍,可他仍然沒有得到答覆。 他說:「奧薩格酋長居然這麼害怕阿帕奇酋長,嚇得話都嚕在喉嚨里說不出來了。 」 他這番話達到了目的,因為馬托-沙科頓時火冒三丈,他訓斥溫內圖說: 「我,奧薩格人的最高首領,我用這雙手曾經殺死過七頭熊,誰想聽說這件事我的名字就可以告訴他。 我怎麼可能害怕一群癩皮狗中的一條山狗呢?」 癲皮狗這個詞在這裡明顯是用來辱罵溫內圖的;儘管如此,溫內圖依然很平靜,他繼續說道: 「馬托-沙科難道不承認自己企圖襲擊那些農場嗎?」 「不,我不承認,這不是真的。 」 「然而我們知道,是這麼回事,因為你在草原上打到野雞回來之前,我們就跟在你後面了,所以聽到了你說的每一句話。 我們還瞧見了你插在樹權上的長矛。 它等於在向後來看到它的人們宣布,一個自稱是首領的人是多麼愚蠢!溫內圖從來還沒有聽說過,一個想躲藏起來的人,卻把他的藏身之處用信號標出來,由此告訴每一個人:有人藏在這裡!你用不著承認襲擊農場的事了,因為這件事將不可能再發生。 我昨天晚上連夜騎馬去農場警告了白人。 只要那些奧薩格人敢去,必定會一個不留地被他們用鞭子抽死。 我也說了,老華伯是你的密探。 要是他再在這些農場被人看到,他不是挨槍子,就是被人用繩索套在脖子上絞死,這是密探應得的下場。 」 奧薩格酋長沒有作答,但是人們看得出他被氣得七竅生煙,因為溫內圖泄露了他的計劃。 這時,老牛仔之王卻嚷嚷起來: 「我是密探?這真是天大的謊言!要是溫內圖把我說成密探,那他就是流氓!」 受到侮辱的溫內圖沒有回答。 我覺得這實在是太肆無忌憚了,不能不懲罰他就把他絞死,那太便宜了他,這個傢伙應該千刀萬剮!我向霍爾貝斯下命令說: 「皮特,把他的四肢綁得緊緊的,直到他不得不叫喚為止,只要他不嗚嗚咽咽地求饒,就別鬆綁!」 皮特-霍爾貝斯正想從命,可溫內圖這個高尚的人卻發話禁止皮特這樣做。 他說: 「不準這麼干!這個人無法傷害我,他的日子已經屈指可數;他離即將吞沒他的墳墓已經近在咫尺,這遠比他想象的要近得多,任何人都不應該折磨一個瀕臨死亡的人!」 「啊哈!」老華伯嘲諷地冷笑道,「現在連這個紅種人也開始說教啦!假如現在這裡有墓穴在我面前打開,我絲毫不會感到害怕,而只會對著它放聲大笑。 生命沒有什麼,死亡也沒有什麼;你們的天堂是一個最大的圈套,是聰明的神甫想出來哄騙小娃娃和老太太的!我已經告訴過你們一次,我想你們應該能夠回憶起我說過的話,我未經許可就步履蹣跚地走進了生活,要是我現在一瘸一拐走出來僅僅是為了向某個人討得許可,那我寧願讓魔鬼把我帶走!我既不需要宗教,也不需要上帝!」 是的,他說過這些話,他曾經一字不差地說過一次;我能夠清清楚楚地回想起。 當時我對他感到十分恐懼;現在,當我不得不再一次聽到這番話時,我彷彿覺得就像有一塊冰從我的脊背上擦過。 這樣褻瀆神靈難道可以永遠不受到懲罰嗎?不!絕對不行!我扭過身子朝迪克-哈默杜爾走去,為了不讓俘虜聽到,我盡量壓低聲音通知他,他應該立即騎馬跟我前往瓦拉圖。 他高興得眉開眼笑,因為他把我的要求看成是對他信任的標誌。 我們裝上夠一天吃的肉,然後我們跨上了我們的坐騎。 03.巧遇 我們離開營地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到地平線上,離天黑只有半小時了。 天黑對我們沒有什麼影響,我們西部人,習慣於不分晝夜地工作。 天上的星星可以當嚮導,它們從不騙人,從不誤導。 我們的地球,相對於天上數以百萬計的發光體,不過是一粒微小的塵埃。 發光天體能夠準確無誤地指引人們通過沒有路的地區,通過塵世的黑夜,把幾人的目光引向彼岸,用對幸福和寧靜的肯定態度,來回答人類對未來生活的看法這樣一個重大而又可怕的問題。 這種指引也是準確無誤的。 紅日西沉,晚霞漸隱,黃昏的最後一道餘輝,像破滅的希望一樣,消失在地平線後面。 幸虧有一個東方,明天會重新給我們送來光明與希望! 現在是晚上最黑暗的時候,比深夜還黑,因為星星還沒有出現。 如果是城裡人,一定會下馬等待星星出來,不敢冒生命危險。 可是,我們卻騎馬馳騁在北美大草原上。 這兒的地勢不再「高高低低」,而是像桌面一樣平整。 我們訓練有素的眼睛非常銳利,我們馬的眼睛更銳利。 突然,我的馬拐了一個彎,我沒有干預它。 我雖然還不知道它拐彎的原因,卻知道,它肯定有它的道理,很可能前面是黑尾犬鼠出沒的地帶。 這種動物掘土而居,成群結隊地出來活動,每一群至少有上百隻。 不想折斷筋骨的騎馬者,見到它們都繞道而行。 我們已經到達堪薩斯州西部,馬蹄聲變大了,因為這裡的地上不長草,土質比東部的堅硬些,乾燥些,肥力也低些。 周圍沒有一棵樹,甚至沒有一件能夠作為標記的東西。 即使有,我們在黑暗中也看不見。 在這樣的地方,必須具備野生動物的高度敏感,才能識別方向。 學者們把這種敏感稱為「位覺」。 實際上,「定位覺」這個術語更確切。 「位覺」是一種本能嗎?是候鳥用以從瑞典直飛埃及的那種神秘莫測的內部視覺嗎?我不知道。 但是,我相信這種不可思議的隱眼,有了它,一定能夠準確到達目的地。 迪克-哈默杜爾好幾次問我認不認識這兒的路,我只能回答,這種無人居住的地區,根本就沒有路。 人們既不會走對,也不會走錯。 他啼笑皆非,抱怨我:「趕路是應該的,但不能這麼急,老鐵手先生!慢一點吧!我們好像是在一根幾里路長的、倒塌的煙囪裡面走。 我的脖子還值點錢,要是從馬上摔下來,摔斷了,我可沒有第二個脖子。 我們真有急事嗎,先生?」 「當然有急事。 我們必須在天亮前趕到目的地,要儘可能早一點到。 這是平原,視野開闊,沒有樹木作掩護。 天亮以後,奧薩格人會發現我們的。 」 「他們就是發現我們,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當然,我們還是要抓緊時間,如果被他們發現,我們的長途跋涉就白費力氣了。 皮特-霍爾貝斯,老浣熊,你說呢?」 我哈哈大笑,他也笑了,他習慣於遇事向他的老皮特請教,可是現在,皮特並不在場。 天上出現了一顆星,又出現了一顆星,兩顆星的夥伴越來越多,在我們頭頂上逐漸形成極其美麗的銀河星空。 這表明,我們從哈默杜爾說的「幾里路長的煙囪」裡面走了出來。 現在,他在馬背上覺得舒服多了,這是件大好事。 這兒的地勢起伏不大,只有點「褶皺」。 「褶皺」是軍事術語,即不規則的低洼地。 我們還是直線前進,一口氣走完了低洼地。 這對於牲口來說,應該是很累的,可是,它們休息了一整天,精力充沛得很。 我的馬根本沒有把這當做一回事,哈默杜爾的馬也頑強地奔跑著,好像是我的馬的影子。 有時,我們也讓馬放慢腳步,有一次路過水邊,我們還讓馬飲水。 總的來看,我們的速度非常快。 如果是霍爾貝斯和特里斯柯夫的馬,就不見得有這麼快了。 午夜剛過,星星就不見了,原因不在於時間過得快,而在於雲層越來越厚。 天空被厚厚的烏雲遮蓋,預示著暴風雨就要到來。 「缺德,」哈默杜爾憤怒地說。 「我們周圍又黑了,比剛才還黑。 我建議在這兒停止前進,坐著不動。 」 「為什麼?」 「瓦拉圖這個名字不是可以翻譯成『雨水』嗎?」 「當然」 第19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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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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