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潰?親愛的檢察官,」老紳士說,「這一點是本案中,我認為最牢不可破的關鍵之一。 」 休漠笑了:「噢,別這樣,雷恩先生,你不會認真的。 就算姑且承認它符合一般法則好了……」 「你忘了,」雷恩先生低語道,「我們剛剛才去看過得奧。 」 檢察官嘴唇抿成一條線:「原來如此!你們已經……」 「休謨先生,我們所建立的理論是:以阿倫·得奧過去的特殊經歷,會使得他從慣用右腳變成慣用左腳的人。 不過,你會說,這個理論不見得能夠適用於特殊案例。 」雷恩先生停下來,虛弱地笑一笑,「所以我們就去印證這個特殊案例。 我來里茲的主要目的,也就是要證明阿倫·得奧會使用左腳而非右腳去做不自覺的動作。 」 「而他果真如此?」 「沒錯,我把鉛筆往他身上刺丟,他舉起左手護住臉;接著我叫他用鉛筆刺我,他是用左手做的——這足以證明,他目前的確是左撇子,而且他的右手實際上已經癱瘓。 然後我把一張紙點了火,他緊張地將火踩熄——用『左』腳。 這個,休謨先生,就是我提出的證明。 」 檢察官不說話了。 看得出他內心正在為這個問題而交戰,苦惱極了,雙眼之間露著深深的皺紋。 「你得給我一點時間,」他喃喃道,「我不能——以我的說法,我沒辦法讓自己相信這種——這種……」他忍無可忍地往書桌上使勁一拍,「這對我來說無法構成證據!它太巧合,太瑣碎,也太間接了。 得奧無辜的證據還不夠——呃,不夠『具體』。 」 老紳士的雙眼放出寒光:「我認為,休謨先生,依照我們司法系統的精神,任何人在被證明有罪之前,都應該視為無辜,而不是反其道而行!」 「而我認為,休謨先生,」我的火氣也往上冒,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脾氣;「你實在是個偽君子!」 「佩蒂,」父親輕聲道。 休謨臉漲得通紅:「好吧,我會研究一下。 現在,如果方便的話,可不可以先請——我還有很多工作……」 我們木然地離開,一路沉默地走出來。 「我這輩子看過不少頑固的笨蛋,」當我們坐進車裡,德羅米歐發動引擎時; 父親氣呼呼地說,「可是這個毛頭小子絕對是第一名!」 雷恩先生盯著德羅米歐紅色的後腦勺,一臉沉思的表情。 「佩辛斯,親愛的,」他語帶憂傷地說,「看來我們失敗了,而且你的一切努力也都白費了。 」 「這是什麼意思?」我焦急地問。 「休謨先生那種勃勃的野心,恐怕會擊垮他的正義感。 此外,當我們坐在休謨辦公室里侃侃而談時,我猛然醒悟到,我們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 要是他果真那麼無恥的話,就可以輕易地利用這個錯誤,將我們一軍——」 「錯誤?」我驚恐地叫道,「你不會是認真的吧,雷恩先生。 我們犯了什麼錯誤?」 「孩子,不是我們,是我。 」他陷入沉默,半晌才開口,「得奧的律師是誰?或者,那個不幸的傢伙有律師嗎?」 「是個叫馬克·柯里爾的本地人,」父親喃喃道,「克萊今天跟我談起他。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接這個案子,除非他認為得奧有罪,而且把那五萬美元藏了起來。 」 「是嗎?他的事務所在哪裡?」 「在法院隔壁的史卡西大樓。 」 雷恩先生輕敲著玻璃,「掉頭,德羅米歐,開回城裡,到法院隔壁的那幢大樓。 」 馬克·柯里爾是一名非常胖(像小說里的名偵探塔特先生被壓扁的矮胖版)、非常禿,而且非常機靈的中年男子。 他根本無意擺出忙碌的樣子。 我們進入他的辦公室時,他正窩在旋轉椅里,雙腳翹在書桌上,抽著一支跟他一樣肥的雪茄,痴痴地望著牆上一張灰塵滿布的版畫,那是十八世紀英國法學家史密斯·布萊克斯通爵士的肖像。 「啊,」聽完我們的自我介紹后,他用一種懶洋洋的聲調開了口,「我正想見你們,原諒我不起身恭迎——我太肥了,從我身上看得出法律的尊嚴躺在這兒……薩姆小姐,休謨告訴我,你掌握了得奧一案的重要線索。 」 「他什麼時候告訴你的?」雷恩先生猝然問。 「剛剛才打電話過來,真親切。 嗯?」柯里爾機警的小眼睛掃了我們一眼,「為什麼不讓我知道呢?天曉得,我打這場官司需要一切幫助。 」 「柯里爾,」父親說,「我們對你一無所知,你為什麼接下這件案子?」 他笑得像一隻胖貓頭鷹,「好怪的問題,巡官,你怎麼會這樣問?」 他們眼對眼互相對望了半天,「喔,沒什麼,」父親聳聳肩,終於開口道,「不過,告訴我,這個案子對你來說,究竟只是例行公事,還是你真的相信得奧是無辜的?」 柯里爾慢吞吞地說,「該死,他絕對有罪。 」 我們面面相覷,「說吧,佩蒂,」父親悶悶不樂地說。 於是,我覺得自己好像是在講第一百遍了,疲倦地再度重述根據事實的分析。 馬克·柯里爾聽著,不眨眼、不點頭、不笑,而且,好像幾乎也不感興趣。 而當我說完,他搖搖頭——跟休謨一模一樣。 「很不錯,不過行不通。 薩姆小姐,你不能用這類故事,去說服陪審團里那些鄉巴佬。 」 「用這個故事去說服鄉巴佬是你的工作!」父親迅速介面。 「柯里爾先生,」老紳士柔聲道,「先不管陪審團,你自己覺得怎樣?」 「這有什麼不同嗎,雷恩先生?」他像驅逐艦一樣噴出煙霧,「當然嘍,我會儘力而為。 不過你們今天在囚室里玩的小把戲,可能會賠上得奧的那條小命。 」 「說得太難聽了,柯里爾先生,」我說,「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注意到,當我這麼說的時候,雷恩先生眼神痛苦地在椅子上瑟縮了一下。 「你們中了檢察官的計了,」柯里爾說,「難道你們不明白,在沒有證人的情況下,對被告進行實驗,會造成多麼嚴重的後果?」 第29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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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之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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