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還打不打算把屍體收拾走?」 他望著放在桌子中央的伏特加酒瓶和兩隻空玻璃杯,眼裡露出責備的神色。 「我不會在這兒和你們待到明天。 」 「那就別待在這兒。 」帕沙反唇相譏,「你不想幹事兒,就趕快從這兒走開,沒有你我們也對付得了。 」 「我得把房子鎖上,貼上封條。 」民警一副傲慢的樣子回答說,「明天偵查員要來查驗現場,興許死者是他殺。 」 偵查員當然已經來過,但一看到屍體處於這種狀態,便嫌惡地縮起身子說,這種條件沒法工作。 他命令用粉筆畫出屍體的位置,房子里什麼都不許碰,他明天帶專家來。 「你給我走開……」衛生員生氣地說,不樂意地站起身來,「好啦,韋羅尼卡-馬特維耶夫娜,咱們來試試。 」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副橡膠手套,遞給圖爾賓娜。 「拿著,戴上它。 」 「那您怎麼辦?」 「我能對付,習慣了。 」 「不,不。 」她不安起來,突然意識到自己是個醫生。 「沒有手套絕對不行,萬一出現割傷或划傷怎麼辦!中了屍毒可不是鬧著玩的。 請等一等,我馬上去找個什麼東西來。 」 她到廚房小櫥櫃里找到一副洗餐具用的手套。 當然,這不完全是需要的那種,但畢竟…… 她深吸了一口氣,跟著帕維爾朝停放死者的那套房子走去。 帕維爾在腐爛的屍體前若有所思地站了片刻,彷彿根本沒覺察到那股子惡臭,可圖爾賓娜的喉嚨卻立刻抽搐起來。 「的確,情況不太好。 」他拖著長聲說,「得找一塊漆布來。 咱們用手可沒法把他收拾起來。 」 韋羅尼卡馬上奔回家去。 幾分鐘后帕維爾趕到她家來,驚奇地看到她正坐在廚房裡,雙手撐著頭。 「我還以為你在找漆布,」他不滿地說,「沒想到你是在這兒坐著。 」 「不,我不能。 」她央求道,「原諒我,帕沙,我不能。 」 「韋羅尼卡-馬特維耶夫娜,您鎮靜一下,現在除了您和我,沒人能幹這事。 」 「不,我不能。 」 「好吧,我們再稍稍喝一點兒。 」衛生員果斷地說,也不問她同意不同意,很快給她又倒了半杯伏特加,往她手裡一塞,「來吧,一口氣喝下去,會起作用的。 」 她眯起眼睛,喝乾了。 又過了兩分鐘,才感到噁心輕些了。 「咱們去吧,帕沙。 」她艱難地站起身來。 這一次她堅持的時間長了些。 他們差不多已經把漆布完全塞到那堆腐爛的黑綠色爛泥下面,她的頭才又暈了起來。 她感到馬上就要昏過去了。 帕維爾發現她臉色煞白,趕緊直起身子扶住了她。 「慢點兒,慢點兒。 」他邊說邊摟住韋羅尼卡小心翼翼地領她走出那座房子,「事情都辦好了,現在我們坐一會兒,休息一下。 您真是好樣的,很勇敢。 好吧,坐著休息吧。 」 他又倒了些伏特加遞給了她。 她順從地喝乾了伏特加,這次竟不覺得嗓子辣,也不感到厭惡了。 格里戈里-菲利波維奇的遺體終於完全收拾到一塊大漆布上。 她和帕維爾抓住漆布的四角,兜起來,放到擺在地上的擔架上。 「好了。 」衛生員滿意地嘆了口氣,把漆布的四隻角系起來,「最可怕的事情過去了,現在抬下去放到汽車上就完事了。 」 他朝門外看了看樓梯間,那兒除了那位愁眉苦臉的中士外,只剩下兩個最堅強的男鄰居,他倆對別人死亡的好奇心比對屍體氣味的厭惡更強烈。 「男子漢們,下樓去叫汽車司機來,告訴他要抬擔架。 」帕維爾請求他們。 過了幾分鐘,樓梯上傳來司機的腳步聲。 聽聲音他們還差兩段護欄就走到這套住宅的時候便開始嘔吐了。 腐臭味實在太厲害了。 「咳,」衛生員沮喪地說,「他也幫不了咱們的忙。 只好咱倆來抬了。 」 圖爾賓娜輕聲哭了起來。 這時她又坐在自家廚房裡,剛鬆了一口氣,以為一切都結束了呢。 「喂,韋羅尼卡,親愛的,」帕維爾懇求說,「您再最後努一把力。 人們不是鐵打的,我是習慣了,對他們能有什麼要求。 」 「我也不是鐵打的,」她抽噎著說,「我再也不行了。 您還是讓我安靜安靜,別打擾我了吧。 」 巴維爾站在她身旁不作聲,臉上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 圖爾賓娜倒開始可憐起他來了。 說真的,這事弄成這個樣,有他什麼過錯?他對她非常殷勤周到,可最後一刻她卻拋下他不管了。 「好吧,我幫您。 」 她擦乾了淚水,又給自己倒了些伏特加,一口喝完。 現在可以去了。 「您在前面抬,」他們走到擔架跟前,衛生員頗有預見地說,「這樣您可以不去看。 」 她感激地點了點頭。 他們眼睛望著雙腳,小心翼翼地把屍體從三樓抬到了街上,又把擔架塞進了汽車裡,啪地一聲關上了後門。 第45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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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與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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