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個影子也沒有啊——咱們的證據只不過是些推測和猜想罷了。 如果咱們所有的只是這樣一段故事和這樣的『證據』,那咱們會被人家從法庭里給笑出來呢。 」 「查爾茲爵士的死不就是證據嗎?」 「他死得身上毫無傷痕,雖然你和我都知道,他完全是被嚇死的,而且咱們也知道是什麼把他嚇死的。 可是咱們怎能使十二個陪審員也相信這一點呢。 哪裡有獵狗的蹤跡,哪裡有它那狗牙的痕迹呀?咱們當然知道,獵狗是不會咬死屍的,而查爾茲爵士又是在那畜生趕上他之前死的。 關於這些東西咱們都得加以證明才行,可是現在卻辦不到。 」 「那麼,今晚的事難道也不能證明嗎?」 「今天晚上,咱們的情況也沒有好了多少。 又是上次那樣,獵狗和那人的死亡之間並沒有什麼直接的聯繫。 咱們沒有見到那隻獵狗,雖聽到過它的聲音,可是並不能證明它就跟在那人的後面,簡直就是毫無來由。 不,親愛的夥伴,咱們必須承認一個事實:咱們目前對全案還沒有得出完整合理的結論,任何能獲得合理結論的冒險行動都是值得咱們去干一下的。 」 「你認為應該怎樣干法呢?」 「我對勞拉·萊昂絲太太所能給予咱們的幫助抱有很大希望,只要把實情向她講清就行了。 此外我還有自己的計劃。 今天就單管今天好了,何必多慮明天呢?可是我希望明天就能佔了上風。 」 我從他口中再也問不出什麼東西來了,在到達巴斯克維爾莊園的大門以前,他一面走著,一面沉醉在冥想之中。 「你也進去嗎?」 「嗯,我看沒有什麼理由再躲起來了。 可是,最後還有一句話,華生。 可別對亨利爵士談起那獵狗的事來,就讓他把塞爾丹的死因想成斯台普吞所希望我們相信的那樣子吧。 這樣他就能以較堅強的神經來迎接明天必須經受的苦難了。 如果我沒有記錯你的報告的話,他們已經約好明天要到斯台普吞家去吃晚飯的。 」 「他們也和我約好了。 」 「那麼,你一定得借口謝絕,他必須單身前去,那樣就容易安排了。 現在,如果說咱們已經過了吃晚飯的時間的話,我想咱們兩人可以吃夜宵了。 」 亨利爵士見到了歇洛克·福爾摩斯,與其說是驚奇,不如說是高興,因為幾天來他都在盼著,希望最近發生的事會促使他從倫敦到這裡來。 可是,當他發現我的朋友既沒有帶任何行李,也沒有對不帶行李的原因加以解釋的時候,倒確曾表示了驚疑。 不久,我們就給他勻出來了他所需要的東西,在很晚才吃的夜宵中間,我們把在我們的遭遇之中看來准男爵應該知道的部分都盡量講給他聽了。 此外我還負起了將這一消息透露給白瑞摩夫婦的不愉快的責任。 對白瑞摩說來,這倒可能是件大大舒心的事,可是她聽了之後竟抓起圍裙痛哭起來。 對全世界的人說來,他都是個凶暴的、半是野獸半是魔鬼的人;可是在她的心目中,他卻永遠是幼時和她同處的那個任性的、緊抓著她的手不放的孩子。 這個人可真是罪大惡極了,臨死時連一個哭他的女人都沒有。 「自從早晨華生出去之後,我在家裡整天都感到悶悶不樂,」准男爵說道,「我想我還是值得受到表揚的,因為我恪守了我的諾言。 如果我沒有發過誓說決不單獨外出的話,也許我就能去過一個愉快的夜晚了,因為我曾接到斯台普吞一封信,請我到他那裡去。 」 「我相信您如果真的去了,確實是會過一個比較愉快的夜晚的,」福爾摩斯冷淡地說道,「可是,我們卻曾以為您已摔斷了脖子而大為傷心呢,我想您總不會因為知道了這一點而感到高興吧?」 亨利爵士睜大了眼睛吃驚地問:「怎麼回事啊?」 「那個可憐的壞蛋穿的是您的衣服,恐怕是您的僕人送給他的吧。 說不定警察還會來找他的麻煩呢。 」 「恐怕不會,據我所知,在那些衣服上,哪一件也沒有記號。 」 「那他真是運氣——事實上你們都很運氣,因為在這件事情里,就法律而言,你們都已犯了罪。 作為一個公正的偵探來說,我幾乎可以肯定,我的責任首先就是要將你們全家逮捕。 華生的報告就是定你們罪的最有力的證明。 」 「可是咱們的案子怎麼樣了呢?」准男爵問道,「在這亂糟糟的一堆里,您摸到什麼頭緒了沒有?我覺得,華生和我兩人自從到了這裡以來是並不怎樣聰明的。 」 「我想,不久我就可以把有關的情況弄得更清楚些了。 這真是一件極為困難和最最複雜的案件,現在還有幾點我們弄不明白——可是不久就會弄明白了。 」 「我們曾經遇到過一次,華生一定早已告訴過您了。 我們在沼地里聽到了那獵狗的叫聲,因此我敢發誓說,那決不全是無稽的迷信。 在美洲西部的時候,我曾擺弄過一陣子狗,我一聽就能知道。 如果您能給這隻狗戴上籠頭、套上鐵鏈的話,我就發誓承認您是前所未有的大偵探了。 」 「我想只要您肯幫助,我就一定能給它戴上籠頭,套上鐵鏈。 」 「無論您讓我幹什麼我都干。 」 「很好,我還得要求您盲目地去做,而不要老是問為什麼,為什麼。 」 「就聽您的吧。 」 「如果您這樣做,我想咱們的小問題不久就能解決了。 我確信——」 他突然住口不說了,凝神注視著我頭頂以上的地方。 燈光照在他的臉上,那樣的專心,那樣的安靜,幾乎象是一座古代典型的輪廓鮮明的雕像——機警和企望的化身。 「什麼啊?」我們兩人都站了起來。 當他兩眼下望的時候,我看得出來,他是在抑制著內心的激動。 他那表情雖還依然鎮靜自若,可是他的眼睛里卻閃爍出狂喜的光芒。 「請原諒鑒賞家的讚賞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揮手指著掛滿對面牆上的一排肖像,「華生是不會承認我懂得什麼藝術的,可是,那不過是嫉妒罷了,因為我們對一件作品的看法總是不同的。 啊,這些人像畫得可真是好。 」 「噢,您這樣說,我聽了很高興,」亨利爵士說道,一面以驚異的眼光望了望我的朋友,「對於這些東西,我不敢假充內行。 我對馬或是閹牛要比對一張畫會品評得多了。 我真不知道您竟能有時間搞這些玩藝兒。 」 「好在哪裡,我一眼就能看出來,我現在就看出來了。 我敢發誓,那是一張奈勒[奈勒:旅居倫敦的德國著名人像畫家(1646—1723)。 ——譯者注]畫的畫像,就是那邊那個穿著藍綢衣服的女人像;而那個胖胖的戴著假髮的紳士像則一定出自瑞諾茨[瑞諾茨:英國著名人像畫家(1723—1792)。 ——譯者注]的手筆。 我想這些都是您家裡人的畫像吧?」 「所有的都是。 」 「人名您都知道嗎?」 「白瑞摩曾經詳細地告訴過我,我想我還能背得不錯呢。 」 「拿著望遠鏡的那位紳士是誰呀?」 「那是巴斯克維爾海軍少將,他是在西印度群島在羅德尼麾下任職的。 那穿著藍色外衣、拿著一捲紙的是威廉·巴斯克維爾爵士,在庇特任首相時期,他任下議院委員會的主席。 」 「還有我對面的這個騎士——穿著黑天鵝絨斗篷、掛著綬帶的這位呢?」 第34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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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斯克維爾的獵犬》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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