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氰水母!」我喊道,「氰水母!快來看獅鬃毛!」 這怪東西確實象是從獅鬃上扯下來的一團毛。 它長在水下三英尺的一個礁石上面,是一個隨波漂動的怪動物,在黃色毛束下面有許多銀色的條條。 它緩慢而沉重地收張運動著。 「這東西造夠了孽,該結果它了!」我喊道。 「斯泰赫斯特,幫我一把,結果了這個兇手!」 礁石上方正好有一塊大石頭,我們用力去推,嘩的一聲它落入水中。 等水波澄清以後,我們看見大石正壓在礁石上,邊上露出黃色粘膜,說明水母被壓在下面了。 一股濃濃的油質粘液從石頭下面擠了出來,把水染了一片,慢慢升到水面。 「嘿,這東西算是把我難住了!」警官喊道。 「福爾摩斯先生,這到底是什麼?我是在這一帶長大的,但從來沒見過這種東西。 這不是蘇塞克斯本地的產物。 」 「沒有它更好,」我說道。 「也許是西南風把它吹來的。 請二位跟我回家,我給你們讀一個人的可怕經歷,他永遠也忘不了在海上遇見的這樣一次危險。 」 回到書房,我們發現默多克已經恢復到可以坐起來的程度。 他感到頭暈目眩,並一陣陣疼痛得痙攣。 他斷斷續續地說,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曉得突然感到渾身極度疼痛,拼了最大力氣才上了岸。 「這裡有一本書,」我說,「第一次闡明了這個也許會永遠搞不清的問題。 書名是《戶外》,作者是有名的自然觀測者.JG.伍德。 有一次,他碰上這種動物,幾乎致死,所以他運用豐富的知識詳細闡述了它。 這種為害的動物毒性不下於眼鏡蛇,而造成的痛苦更大得多。 我來讀一點摘要: 『當游泳者看到一團蓬鬆圓形的褐色粘膜和纖維,如同一大把獅鬃毛和銀紙,那要非常警惕,這就是可怕的螫刺動物氰水母。 』 你看,這描述得還能再清楚嗎? 「下面他講了有一次在肯特海濱游泳時碰上一個這種動物的經驗。 他發現,這動物伸出一種幾乎看不見的絲狀體,長達五十英尺,凡是觸到絲狀體的人都有死亡危險。 儘管在遠處觸及,伍德也幾乎喪命。 『無數的絲狀體使皮膚髮生紅條紋,細看則是細斑或小皰,每一斑點猶如有一燒紅的細針扎向神經。 ' 「他解釋說,局部疼痛只是整個難言痛苦中最輕微的那一部分。 『劇痛向整個胸部放射,使我象中了槍彈那樣撲倒。 心搏突然停止,繼之以六七次狂跳,猶如心臟要衝出胸腔。 』 「他幾乎死亡,儘管他只是在波動的大海中觸及毒絲,還不是在靜止有限的游泳湖中。 他說,中毒后他連自己也認不出自己的面目了,他的面色異常蒼白、布滿皺紋、憔悴失形。 他猛喝白蘭地,吞下一整瓶,似乎由此得以生還。 警官先生,我把這本書交給你,它已經充分描述了麥菲遜的悲劇。 」 「而且同時洗刷了我的嫌疑,」默多克插了嘴,臉上帶著譏諷的微笑。 「警官先生,我不怪你,也不怪你,福爾摩斯先生,因為你們的懷疑是可以理解的。 我覺得,我只是由於分享了我可憐朋友的命運,才在被捕的前夕洗刷了自己的嫌疑。 」 「不對,默多克先生。 我已經著手破這個案子了。 如果我按預期計劃早一點到海濱去,我可能免除了你的這場災難。 」 「但你是怎麼知道的呢,福爾摩斯先生?」 「我是一個亂讀雜書的人,腦子裡什麼雜七雜八的知識都記得住。 『獅鬃毛』這幾個字始終在我腦子裡盤旋,我知道我在什麼古怪的記錄上讀到過它。 你們都看見了,這幾個字確實能描述那個怪動物。 我相信,麥菲遜看見它的時候,它必是在水面浮著,而這幾個字是他能想出的唯一名稱,來警告咱們。 」 「那麼,至少我是得到澄清了,」默多克說著慢慢站了起來。 「不過我還有兩句話要解釋一下,因為我知道你們偵查過我的什麼事兒。 我確實是愛過這個姑娘,但自從她選擇了我的朋友麥菲遜那天氣,我唯一的心愿就是幫助她獲得幸福。 我甘心躲到一邊做他們的聯繫人。 我經常給他們送信。 因為我是他們的知心朋友,因為對我來說她是最親近的人,我才匆匆趕去向她報告我朋友的死亡,我唯恐別人搶在我前邊用突然和冷酷的方式把災難通知她。 她不肯把我們的關係告訴你,是怕你責備我而使我吃虧。 好,請原諒,我必須回學校去了,我需要躺在床上。 」 斯泰赫斯特向他伸出手說:「前兩天咱們的神經都緊張得過度了,默多克,請你不要記住過去的誤會。 將來咱們會更好地彼此了解。 」說完他們兩人友好地拉著手走了出去。 警官沒有走,睜大了牛樣的眼睛瞧著我。 「哎呀,你可真行啊!」最後他喊道,「我以前讀過你的事迹,但我從來不相信。 你可真行啊!」 我只好搖搖頭,如果接受這種恭維,那等於降低我的標準。 「開頭我很遲鈍——可以說是有罪地遲鈍。 如果屍體是在水裡發現,我會立刻破案。 毛巾蒙蔽了我,可憐的麥菲遜顧不上擦乾身上的水,所以我就以為他沒下過水。 真的,這正是我犯錯誤的地方。 哈哈,警官先生,過去我時常打趣你們警察廳的先生們,這回氰水母幾乎給警察廳報了仇。 」 三個同姓人 這個故事也許是喜劇,也許是悲劇。 它使一個人精神失了常,使我負了傷,使另一個人受到了法律的制裁。 但這裡面還是有喜劇的味道。 好吧,讓讀者自己判斷吧。 這個日期我記得很清楚,因為那是在福爾摩斯拒絕了爵士封號的同一個月里發生的事,他要被封爵是因為立了功,這功勞將來也許有一天我還要寫出來。 我只是順便提及封爵的事,因為做為合作者我應該謹慎從事,避免一切冒失的行為。 然而這件事卻使我記牢了上述的日期,那是一九○二年六月底,就在南非戰爭結束后不久。 福爾摩斯在床上一連躺了幾天,這正是他不時表現出的行為,但有一天早晨他卻從床上起來了,手裡提著一份大頁書寫紙的文件,嚴峻的灰眼睛里閃著諷刺的笑意。 「華生老兄,現在有一個使你發財的好機會,"他說道。 「你聽說過加里德布這個姓嗎?」 我承認沒有聽說過。 「要是你能抓住一個加里德布,就能賺一筆錢。 」 「為什麼?」 「那就說來話長了——而且有點異想天開。 我認為在咱們所研究過的複雜的人類問題裡頭,還沒有過這麼新鮮的事兒呢。 這個傢伙馬上就要來接受咱們的提問了,所以在他到來之前我暫且不多談,但這個姓氏是咱們需要查一查的。 」 電話簿就在我旁邊的桌子上。 我不抱希望地打開簿子翻閱著。 但使我感到詫異的是在應該排列它的位置上還真有這個奇怪的姓氏。 我得意地喊了一聲。 「在這兒!福爾摩斯,就在這兒!」 他把簿子接過去。 「N-加里德布,"他念道,"西區小賴德街136號。 抱歉,華生,這可能使你失望,這是寫信者本人。 咱們需要再找一個加里德布來配他。 」 正說著,赫德森太太拿著托盤走了進來,上面有一個名片。 我把片子接過來看了一眼。 「有了,在這兒!"我驚奇地喊道,「這是一個不同名字的開頭字母。 約翰-加里德布,律師,美國堪薩斯州穆爾維爾。 」 福爾摩斯一看名片就笑了。 「我看你還得再找一個出來才行,華生,"他說道,「這位也是計劃之內的,不過我倒沒想到他今天早上會來。 但不管怎麼說,他能告訴咱們許多我需要知道的東西。 」 不大會兒,他就進來了。 律師約翰-加里德布先生是一個身材不高、強壯有力的人,一張圓圓的、氣色很好的、修面整潔的臉,就象許多美國事務家所具有的特徵那樣。 他總的形象是豐滿和相當孩子氣的,他給人的印象是一個笑容可掬的青年。 他的眼睛是引人注目的,我很少見到過一雙如此反映內心生活的眼睛,那麼亮,那麼機警,那麼迅速地反映出每一點思想變化。 他的口音是美國腔調,但並不怪。 第5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推理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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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探案(福爾摩斯探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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