樨川征子轉過身來向他深鞠一躬:「至少請喝杯茶再走吧,求求您了。」
被面容憔悴的她這麼一說,平介也覺得再爭執下去太沒有男人的風度。於是他說:「那好,我就只坐一告兒。」說完之後他脫鞋進了屋。
梶川家的布局看起來是兩室一廚。進門后往前走兩步就是個比較寬敞的兼充飯廳的廚房,再往裡走是相對著的兩個房間。看起來一個是西式的,一個是日式的。估計日式房聞里還設了祭壇,因為他聞到了線香的味道。
突然,梶川征子在地板上蹲了下來。平介想她大概是又頭暈了吧。但是並非如此。她沖著他跪了下來。
「杉田先生這次的事件真是對不起!讓您失去了妻子,我不知該如何向您道歉。」說完她將額頭貼向了地面。
「梶川女士,請不要這樣。我不希望看到你這樣做。請你停下來,求求你了。」平介握住她的手腕,想把她拉起來。他一邊拉一邊想,她大概就是為了向我下跪才非要把我讓進屋來的吧。
可能是扭傷的邪只腳很痛的緣故,她皺起眉頭喊了聲「痛」。
「啊,你不要緊吧?」平介慢慢將她扶起來,讓她坐到了椅子上。
梶川征子嘆了一口氣。
「對不起,我知道不管怎麼道歉都是不夠的……」
「行了,我真的不希望再看見你這樣。」平介說道。
令人發窘的沉默在室內擴散開來。廚房裡水壺在發出「哧哧」的響聲。逸美關掉煤氣,開始用小茶壺沏茶。
盛有茶水的茶杯擺到了平介面前。茶杯看起來像是買其他東西時獲得的贈品。
「謝謝你。那個,你是中學生?」
「初中二年級。」
「是嗎,那你比我女兒高兩屆。」
他說這話時並沒有多想,但是梶川征子卻沒有簡單地聽過而止。
「讓您的女兒也遭受了這麼大的痛苦,真的……很想當面向她道歉。」她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了這句話。
其實平介很想告訴她:我的女兒已經死了,活下來的不過是她的肉體;而我的妻子則失去了自己的身體。這一切,都是你丈夫一手造成的!
「爸爸他——」逸美站在那裡冷不防開口了,「賽在是太累了了!」
「是嗎?」
聽平介這麼一問,逸美微微點了一下頭。
「他從去年年末開始就一直沒有休息過,即便正月也是如此,偶爾回到家也只是一直在睡覺,看上去總疲憊不堪的。他跟我說,他上滑雪大巴工作時,連打盹的空閑都沒有,難受得不行。」
「好像確實存在超負荷勞動的問題,是吧?」平介問梶川征子。
征子點了點頭。
「我覺得這個問題一月份和二月份特別嚴重。本來滑雪場的賓館里是有司機臨時休息室的,可是到了遊客比較多的時候,休息室也被改成客房了,所以他們有時就在食堂之類的地方迷糊一會兒。雖然大巴是兩個人交替開的,但是聽他說在車上根本睡不踏實。在路邊餐廳停車時又得忙著檢查車況,一點兒都休息不著。」
「看來他們還真是夠累的。」平介跟著應和道。但他說這話完全不是為了表示同情。在他聽來,這無非是為其所引發的事故進行的辯解。於是他帶著幾分諷刺的語氣說道:「掌握好自己的身體狀況不也是他們應該做的工作嗎?」
聽了這話,梶川征子像是被人當面扇了一巴掌似的,臉騰地一下子就紅了。她眨了眨眼,低下了頭。
「因為我們家很窮。」逸美說道,「爸爸是為了能多賺一點錢才那麼玩命工作的。」
「如果很窮的話,我想你們也不會生活在這樣的房子里吧?」
「我們能住在這樣的房子里,都是爸爸拚命工作的結果!」說完這句話之後,梶川逸美一下子轉身走開了,頭也不回地進了西式房間。
「對不起,這孩子不懂事,頂撞您了。」梶川征子低頭向平介賠不是。
「沒事。」平介說完喝了一小口茶,是那種淡淡的糙米茶。
「我該走了。」平介站起身。就在這時,電話鈴響了。電話機放在牆邊的一個很小的組合柜上。
征子伸出手去正要拿起聽筒,這時西式房間的門開了,裡面傳來逸美尖銳的聲音:「是騷擾電話!」
征子稍微攏豫了一下,但最後還是拿起了聽簡。
「你好!」
但她聽了兩句就皺起了眉頭,將聽筒從耳邊拿開了。停頓了幾秒之後,她靜靜地放下了電話。
「真是騷擾電話啊?」平介問道。
她微微點了點頭:「最近已經少很多了。不過還是會時不時地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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