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難白》 - P10

 真相難白

 溫迪 霍恩斯比 作品,第10頁 / 共7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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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訴麥克我一小時內到,然後去接二線電話。

「爸爸?」我問,「你沒事吧?」

「我很好。」他的聲音聽起來也的確如此。

「那您有什麼事兒?」我問。

「很糟糕,親愛的。」他說,「我今天下午接到了你舊金山的鄰居傑理的電話,說那個房地產商……」

「他好嗎?」

「他很好,他說他又被委託了一項任務。」爸爸說到這兒打住了,故意引我發問。

「什麼?」

「瑪吉,有人想買你在舊金山的房子……」

城市假期 Amocity!

  

在電視台,我整天就是這樣忙碌著。


第3章


每個工作日結束,那些往返兩地的上班族離開洛杉磯商業中心的辦公大樓之後,另一幫人便會從陰影里走出來「佔領」它。他們是一些酒鬼、吸毒者和四處流浪的瘋子。他們帶著裝在棕色紙袋裡的瓶子,把被子背在身上,「宣布」市民中心大樓的這塊草地和人行道為其所有,在上面恣意妄為。

我就是在這個「換班」時刻來到市中心的。這時,那些上夜班的人和無家可歸者幾乎佔據了整個人行道。一個小時之後,這些人都將「消失」,這兒就將開始黑社會的嘉年華會。

我在小東京下了車,穿過第一大街走向警署——洛杉磯警察局那幢藍色的辦公大樓。裡面的工作人員都叫它「玻璃房子」。這個綽號沒有傾注人們絲毫的喜愛之情,也無所謂尊敬或者是恐懼。

警署大樓正在慢慢地下沉。二十餘年的缺乏保養、連續的地震,再加上過度使用,使這個一度值得遊覽的大樓成了讓市民們感到尷尬的地方。也許可以把它看做是這個城市狀態的一個標誌:在現實面前,人們不再願意花費力氣和金錢去保持所謂的臉面了。

一項新的決議說這幢大樓已無法修補,應該拆除。但與此同時,警察們卻不得不湊合著仍舊在這裡辦公。他們要躲避天花板上掉下來的磚塊,小心破損的地板;他們對牆上的裂縫和破洞已熟視無睹。他們靠著老式的電器設備和並不充足的電話在這個信息時代「活」了下來。

我穿過那些等待自己的親人出獄的家屬,朝正門走去。他們有的懶懶散散地坐在門前骯髒的草地上,有的坐在為因公殉職的警察建造的紀念碑上,有的吃著快餐,空氣里瀰漫著一股濃重的大麻煙味。

接待員看了看我的新聞證件,示意我進去。我一直走到三樓麥克工作的刑偵科才停下來。

在門口,有一打左右的旁觀者像我一樣被擋在了門外。裡面有一個四人新聞工作小組正在工作:一個攝像師,一個錄音師,一個老夥計,還有一個記者。記者挎著一個電池包,他那時髦的茄克衫的線條也因此變得扭扭曲曲,一個項鏈樣的小麥克風被他當做了領帶夾。

我認識那張臉。他叫亨利-雅各布,資深城市記者,與我在同一個電視網工作。

在辦公室里,麥克-弗林特坐在他的椅子上。大約有八九個老偵探坐在他的旁邊。他們都穿著短袖襯衫,而且都在放肆地開懷大笑。我正好站在門口最佳的觀察位置上,發現麥克-弗林特那雙擦得黑亮的皮鞋似乎是注意力的中心。

亨利-雅各布面對攝像機,用一種深沉的有點做作的語氣讀起來:「小偷是晚上溜進來的。它大膽地闖入了警察局的中心地帶尋找獵物。一夜又一夜,它通行無阻,這真是對我們這個城市的中堅——刑偵科的一個絕妙諷刺。最後,犯罪者的貪婪使它自投羅網。」

「為了當場抓住這個罪犯,資深偵探麥克-弗林特設置了一個陷阱,那個做壞事者終於上鉤了。抓住它的時候,它正在偷吃一塊香噴噴的陳年的黃色乳酪。經過短暫的掙扎,它就上西天了。如果它還活著的話,它的辯護詞或許是——欺騙。」

從攝像師的小型監視器上,我可以看見一隻死老鼠。它的脖子被一個老式的彈簧夾子夾住了,那是麥克放在他辦公桌底層的抽屜里的。

「那些潛在的盜竊犯必須記住這麼一條格言。」亨利吟誦道,「你因乳酪而生存,也將因乳酪而死去。」

屋子裡的每個人都笑了。在老夥計放下他的照明燈,攝像師停止攝像后,大家在一起握著手,互相道別。亨利把電池包和項鏈樣的麥克風遞給了錄音師,這個攝製組就集體退場了。在我退到路邊讓他們通過時,亨利瞧見了我。他的眼皮微微地跳了一下,似乎驚奇於我怎麼會在這裡出現。

「瑪吉-麥戈溫。」他說。

「你好,亨利。」我伸出了手,「怎麼做起這種新聞來了?」

「一言難盡啊。」他靠在角落裡,「你還在製作故事片嗎?」

「不。」我說,「我不再做那種東西了。我來這兒只是為了和那邊的那個劊子手共進晚餐。」

亨利向里瞟了瞟麥克,他還被那群偵探和想一睹老鼠「風采」的工作人員包圍著。

城市假期 Amocity!

  

「弗林特,是嗎?我曾經聽過你們倆的事。」亨利的眼裡突然閃過一道亮光,是一個老記者那種獵奇又想尋根究底的眼光。

「警察局的新聞辦公室叫你來拍攝這樁死老鼠案?」我問道。

他搖了搖頭:「我們整個下午都在這兒閑逛,希望能趕在5點鐘前得到一些那樁公墓醜聞案的進展情況。但我們白來了一趟。弗林特也表示遺憾,他說惟一發生的故事就是這隻老鼠,我可以就此發條獨家新聞。如果6點鐘以前我們對公墓一案還是毫無所獲的話,就只好播放這盤抓老鼠的帶子了。」

「你能給我一個副本嗎?」我問道。我有一個從黃金時間段的新聞里挑選出來的關於麥克-弗林特的集子。我打算五月份在他的退休晚會上把它們都播放出來。

「沒問題。」亨利說著,重重地握了一下我的手,「我不在乎你採用我拍的任何一條內部的花邊新聞。你知道,這就是一家人的好處。」

「對了,亨利。你知道麥克不再主管公墓這個案子了嗎?」

「他告訴過我了。他另有一些少年犯罪案要辦。」亨利皺皺眉頭,「我討厭少年犯罪案。不能用真名,不能用照片,所有的控告都要保密,並且沒有人會引用我的東西。這對我毫無用處。」

或許是亨利的聲音,或許是別的什麼東西使麥克向我們這邊瞧了瞧。

當麥克的眼睛和我的眼睛對視時,他的臉一下子紅了,看起來有些尷尬——這可不像麥克一貫的樣子。他垂下眼睛,不再看我。通常,我會直接走向他,但他臉上的表情使我有些心慌意亂。昨天晚上,當我像數以百計的晚上一樣,赤裸著身子,緊緊地貼在他身上並雙手抱住他時,他不是把頭轉向我,而是調過頭去,裝作睡著了而不理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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