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了你!」人縫中有個小女人尖尖地罵了一句。 看來那男人是她的主兒。 見撞到了槍口上,快嘴婆鎖上了嘴巴。 她那張嘴,一天到晚閑不住。 母親拉著我擠到跟前,看見小君背了個紅色的雙肩包——之前我從未見過的。 她背對著人群,低著頭,用腳尖去刨牆根的土。 她的腳上,穿著一雙紅皮鞋。 小君的身上散發著一種完全陌生的氣息,我站在她跟前,很羨慕。 我想要她頭上的蝴蝶結、雙肩包、牛仔上衣、碎花褲子、還有紅皮鞋。 她渾身上下的東西,我沒一樣不想要。 四嬸發現了我:「小君,快把你給妹妹帶的頭繩給她。 」 小君放下書包,從裏面摸出一條一尺來長的綠絲綢頭繩,交給四嬸。 四嬸又轉頭遞到我手上。 我捏著那根頭繩,聽見有人說:「克克可正有福氣!」我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根。 捏著那根頭繩,我恨不得頭發馬上長起來。 小君低著頭,斜著眼在看我。 幾天後,我去村裏的小賣部給父親買煙,見櫃台上擺著一把花花綠綠的頭繩,其中就有我的那種。 「這怎麼賣?」我問。 「一毛錢一尺。 」賣東西的人回答。 大伯母與二伯母夜裏去了四嬸家。 有人聽見她倆敲門,喊了一聲四嬸的名字。 第二天一大早,四嬸就直闖到我家的院子裏,叉著腰叫:「蠻子!給我滾出來!」我聽到罵聲,連忙從屋裏跑出來:「四嬸,你憑什麼罵我媽!」 「喲!還知道護著你媽呀,把頭繩還給我!」四嬸竟向我討還起東西了。 我一賭氣,返身進屋,拿著頭繩出來,扔給她:「不稀罕!」 「雜種!」 四嬸狠狠把頭繩纏在手上,想把它絞斷一樣。 「我媽不在家,你別在我家院子裏站著罵人!我媽又沒惹你!「 「我就是要罵,今天我一直要罵到她聽見!「 「你再不走我就出去叫我爸爸!」 四嬸再不講理也不會真的跟我這個毛孩子較上勁兒。 我毫不怕她,在心裏看不起她。 她又氣又惱地走了,嘴裏依然罵罵咧咧。 母親從田裏回來的時候,正好撞見四嬸站在自家門前罵,心想:昨天才回來,今天就鬧事了? 母親走近一聽,原來是在罵自己。 「你個蠻子!我們兩口不在家,把孩子交給你看著,又不是白吃你的飯,我們們的地你種著!你是壞了良心,三年來虐待我兒子,打罵我兒子。 你咋不打你那兩個雜種啊!不怕你壞良心,讓你今天走路都要栽死,死了沒人埋!」 母親頓時七竅生煙:「你給我住嘴!」 四嬸冷不丁聽到這句話,一驚,馬上住了嘴。 母親走上前,指著她的鼻子說:「今天你給我說清楚,我是怎麼虐待你兒子的!是哪個***騷貨跟你說的!」 「喲!占理了是不是?我的二畝地你種著,一年收那麼多糧食,我兒子才吃得了多少。 你不給我兒子吃飽,還打他,你不得好死!」 「你***浪女人才不得好死!我楊華今天當著老少爺們兒的面,拍著良心說話,我打過你兒子一指頭,我楊華就不得好死!你王香冤枉我讓你今天晚上脫了鞋明天早上就穿不上!」 幾個老年人見這兩個女人一個比一個潑,怕鬧出了事,上來勸阻:「別吵了別人傳出去多不好。 妯娌間有啥事好好說。 」 「不吵?哼!今天她不給我說清楚就不行!」母親倔強得很:「幾位大娘,你們在這兒給我作個證,看我啥時候打罵過她兒子。 每次三個孩子鬧氣,我都是打我那兩個,誰打過她兒子啊!」 「你沒打就是你男人打了!沒本事沒出息的傻子,碰我兒子都配不上!」四嬸有點心虛,便把話頭轉移到我父親身上。 「我男人沒本事是你說的?你男人有本事,有本事操人家大閨女,有本事黑了良心賺人家的命錢,還有本事把你從鄭州一路操到監獄,是不是?我男人再沒本事,只要我的女兒、兒子長大了有本事,也比你們兩個黑骨頭強!」 「好你個蠻子!在我家門口撒野是不是,我打死你!」 四嬸氣急敗壞,要掙著上來打母親,被幾個人死拉硬拉給勸住。 「讓她打,別拉!老子今天正想找人出氣呢!」母親握著鋤頭,站在原地不動:「你說給大家聽聽,憑什麼說我打你兒子了!要是說不出來,老子今天就宰了你!」 「宰吧!宰了我明天就叫你死!我不會胡編亂造說你打我兒子。 昨晚倆嫂子來我家一五一十跟我說了半夜!不信你去問問她們!」 眾人互相看看,心裏明白了,又是那倆愛搬弄是非的女人。 「算了,算了。 別吵了。 你三嫂養明明三年也不容易,當初你那倆嫂子還不給孩子一口飯吃呢。 要吵架,找她們吵才對。 」有人打抱不平。 第68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都會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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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位母親》
第6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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