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陸遜火攻劉備,將令傳到江北吳營,孫賁召集眾將商議道:「都督令我等乘江北蜀軍救援江南,發兵擊之。 諸位看如何?」孫桓站出道:「某上一次違令出戰,害了呂子明,心甚惶恐。 今願引軍一支,前去襲擊,將功折罪。 」闞澤道:「我軍弱於敵,凡求破敵,當自保為先。 」孫瑜道:「非也。 若不全力出擊,焉能破強敵?」孫賁道:「仲異所言甚是。 」於是令孫桓、譚雄、謝旌引軍五千為左路,孫瑜、呂琮、呂霸引軍五千為右路,自提餘部虛守營盤。 只待江北蜀軍一動,即便殺入營寨之中,縱火焚之。 再說黃忠等屯軍在北岸,屢次挑戰,吳軍也是不出。 黃忠不由煩悶,全虧法正勸住。 這日黃昏,正在營中休息,忽軍士來報:「江南大營火起!」黃忠大驚,急惶惶出營,恰逢法正趕來。 黃忠道:「孝直,吳人火攻大王中軍!」法正道:「老將軍休慌,我二人且登高一看。 」兩人上了望樓,只見隔江對岸,炎焰張天,火鴉亂飛,都不由悚然。 黃忠道:「大王有難,我等當速速發兵去救!」大步下樓,便要點兵渡江。 法正道:「且住!敵軍襲我大營,必料我要渡江去救,我若前去,他待我半渡而擊我後軍,或搶我北岸營盤,則我軍無立錐之地矣。 」黃忠道:「然則莫非坐待大王被困?」法正道:「非也!此時卻有一謀,險中求勝。 吳軍既火攻南岸主營,江北之軍必料我援救而來擊;我卻佯作救援,而以兩軍埋伏,待敵軍殺到,一起反圍而出,必破吳軍!」黃忠大喜道:「孝直高見!」便召集眾將,教廖化、卓膺引五千軍,多打旗號,佯作渡江回救之勢,往江邊上船。 自家卻引軍埋伏在大營之側,專待吳軍。 孫瑜、孫桓待到一更時分,望見蜀軍無數軍馬急惶惶登船,大喜。 一響號箭,兩路軍馬齊殺奔蜀軍營盤。 方到營前,忽然鑼鼓震天,一彪軍馬從旁邊山穀殺出,為首老將須發如霜,橫端大刀,威風凜凜道:「黃忠在此,豎子快快領死!」孫瑜、孫桓大驚,方欲後退,背後殺聲大作,廖化、卓膺軍從江邊分兩路抄襲而來,張著、霍峻又引軍從營中殺出,三面夾擊,吳軍大敗,孫瑜力戰得脫,呂霸於亂軍中戰死。 孫桓軍馬,盡被圍住。 謝旌獨馬奔走,正逢黃忠,戰無三合,被忠一刀揮斷。 譚雄被廖化生擒。 孫桓獨率數百親軍,在軍中死戰。 或勸其突圍而走,孫桓歎道:「我前番誤國家大事,今日又敗,若再苟且逃生,有何面目見江東父老?」率餘部沖陣而死。 吳軍折其大半。 黃忠道:「今日既已破敵,何不乘此機會,殺過營去!」黃權道:「只恐進兵過速,或至有失。 」法正道:「我軍南路既已崩亂,若不趕緊進逼,待陸遜回兵北岸,豈不坐待敵攻!」便教黃權與卓膺守營盤,自與黃忠、張著、霍峻、廖化諸將,引精兵萬餘,直突北岸吳軍大營。 孫賁、闞澤正坐守本寨,忽見自家軍亂紛紛敗下,心中大急。 須臾之間,萬餘蜀軍如洪水沖湧,殺奔過來。 吳營中軍馬盡竭,闞澤道:「事至如今,營盤難以守把,只得速速撤回江陵,再待南岸陸遜都督援軍!」孫賁等於是棄營而走。 黃忠看吳軍不守營寨,高叫:「敵軍已潰,眾將士辛苦些,盡力追殺,莫教一賊漏網!」統率諸將,奮力追趕。 沿途掩殺,吳軍又折損無數。 追趕一夜,兩軍各自奔出數十裏,黃忠毫不放松,只是沖殺在前。 孫賁魂飛魄散,一路亡命狂奔,又過半日,直到江陵城下。 急忙叫開城門,率軍進城。 黃忠在後,高叫:「吳賊要入城躲避,豈容得逞!眾將士與我加緊追趕!」猛力鞭馬,直殺入吳軍後隊,大刀起處,血肉橫飛,人馬撲地。 片刻之間,殺到江陵西門前,守門軍士急欲關閉,已然不及,被黃忠直沖入城關,背後蜀軍一擁而進。 孫賁大驚失色,引軍穿城而過,出南門去了。 黃忠依舊緊緊相隨,引數千精兵追出南門,孫賁引吳軍上船,渡江而去。 黃忠追趕到江邊,有不及上船的吳軍,盡被殺死。 這一戰,孫賁萬餘精兵,三停中折了二停。 此時法正與廖化諸將,已進江陵。 此時江陵守官,卻是原關羽手下潘睿與糜芳。 糜芳見蜀軍進城,謂潘睿道:「今日之勢,只得再歸順漢中王了。 」潘睿歎道:「我一時大意,被呂蒙攻克江陵,不得已而降;今漢中王大軍征討,勢急再乞降。 縱使漢中王寬宏大度,我豈有面目與先前諸同僚相見?」遂拔劍自刎。 糜芳見狀,只得獨自到法正處請降。 廖化見了糜芳,大怒道:「汝投降吳賊,害了關侯,還敢來此乞降!」拔劍欲斬。 法正急忙勸住:「子方他雖曾降敵,畢竟與大王有姻親。 不如送往江南,請大王發落。 」這時探聽得江南戰事平息,劉備雖慘敗,所幸大軍未潰。 於是法正遣廖化將糜芳並生擒的譚雄帶過江去,交劉備發落;一面取後路諸軍,沿江排開營寨,並於江陵城囤積重兵,以對江南陸遜。 再說陸遜一戰大敗劉備,正自慶幸。 忽然孫賁氣急敗壞,引數千殘兵從對岸奔過,告知兵敗。 陸遜大驚:「江陵被占,則敵軍從江北可斷我後路,數萬大軍,危在旦夕!」正是:方於火中快意展,忽聞噩耗對江來。 不知陸遜如何應對,請看下回。 第四十三回:陸伯言威震長江,宋公明兵進南邑 上回說到陸遜在江南縱火,大破劉備軍。 卻不料江北黃忠、法正乘亂突襲,擊破孫賁軍,一氣直取江陵。 陸遜大驚道:「敵軍奪取江陵,則虎視我側背,我軍大是危急!」呂範道:「既如此,何不退軍公安?」陸遜道:「不可。 劉備雖大敗一陣,其勢仍強於我。 夷道此處最是險要,故而在此對峙。 若是後退,恐再無險阻可當也。 」呂範道:「那如之奈何?」陸遜沉吟一陣,先謂孫賁道:「勝敗兵家常事,伯陽可再引七千軍,渡江往南彝陵、華容、沔陽一路駐紮。 那裏是大片泥沼,軍行不便,只需扼守險要,自足當蜀軍。 」孫賁領命,與孫瑜、闞澤去了。 陸遜又道:「如今北岸敵軍進至江陵,南岸敵軍尚在涿鄉,則沿江兩岸百餘裏,敵我對峙也。 與其等他來斷我後路,何如我去斷他!」蔣欽道:「只是敵軍勢強。 我若再分兵北路,豈不更加勢單?」陸遜道:「前日一戰,去了劉備半數軍馬,更兼威震敵膽,旬月之內,他必無力攻我。 這裏只要堅守險要,勿與出戰,自無失也。 」於是召集諸將,先賞了前日火燒聯營的功勞。 然後分派韓當、呂範依舊鎮守本處營寨,陸遜自同周泰、淩統、全琮、賀齊四將,點精兵一萬五千,戰船數百只,於二更出營離岸,往江北開去。 再說劉備得眾人奮力相救,脫得生路,收拾敗軍,正在哀歎。 忽然得知江北黃忠、法正大獲全勝,奪了江陵城,大喜過望。 須臾,廖化帶過糜芳、譚雄來。 劉備大怒,先教把譚雄斬首號令,又指糜芳切齒罵曰:「汝歸降吳賊,害我雲長,還有何言?」糜芳苦苦哀求道:「非是我有心降敵,實在江陵軍馬全無,呂蒙狡詐,因此失陷。 我不自盡,實為日後再投效大王也。 乞大王看先妹面上,饒我一命。 」劉備道:「汝既是圖為我效命而不自盡,今日便令你自盡了,也是效命與我,如何?」糜芳大驚,汗流浹背,叩首如搗蒜。 劉備喝令拉出去斬首,糜芳大哭告饒。 龐統勸道:「大王,糜子方兵敗投敵,雖是大罪,但江陵空虛,確不是他責。 今日既然重歸廣明,大王若殺他,外間知道的說是大王為雪雲長之恨,不知的只說大王性戾好殺,如此則此去江東,恐無人敢降,必然人人死戰。 多添許多手腳尚在其次,只恐生靈塗炭,非大王本意也。 」劉備聞言,沉思片刻道:「既如此,且押回成都交諸葛孔明監禁,待我破吳之後,再來問罪。 」一面叫程畿往江北,重賞黃忠、法正並其餘立功將士;又搬了許多肥牛美酒去,犒勞三軍。 又將此戰中立功將領張清、趙雲、魯智深、向寵等盡皆升賞。 一面問龐統道:「士元,今日我軍南路既敗,當如何是好?」龐統道:「大王可巡行諸營,以激士氣。 一面把大軍在涿鄉屯駐,卻遣一上將,統萬餘精兵,重入夷道口營寨。 以當吳軍。 大王卻親按六軍在後為援,如此我軍可重振。 待天氣轉涼,水軍齊備,然後進兵。 」劉備道:「甚好。 哪位將軍願意當先再入夷道口?」張飛抱拳出道:「俺老張願意。 」龐統道:「張益德雖然勇武,卻嫌謹細不夠。 以某看來,可叫趙子龍擔此重任也。 」張飛聽了不悅道:「士元軍師你這是恁話,俺老張隨哥哥征戰多年,何時不夠謹細?」劉備道:「三弟勿鬧,便聽軍師安排。 」於是改令趙雲為前部督,張清、史進、趙融為副,糜竺為參謀,引軍一萬,複進夷道口紮營。 劉備自與張飛等引大軍在其後布下營寨,周圍二十裏。 龐統依舊引軍在涿鄉,而改教魯智深、傅彤引軍在馬鞍山接應糧草。 劉備又親自到各營盤巡查,撫慰士卒,談笑風生。 一番整頓,形貌漸漸恢複。 到得早晨,忽然聞報說有數百只東吳戰船,往江北去了。 龐統展開地形圖本,想了一想,猛想到:「不好,陸遜定是去襲我江北軍馬!」急急往大營來見劉備道:「如今黃漢升、法孝直攻占江陵,成陸遜軍心腹之患,他如今發兵北岸,定是先發制人,切斷我北岸軍馬後路。 」劉備道:「如此奈何?」龐統道:「可急點軍前往支援。 」劉備道:「軍師說得是。 便請軍師引一萬軍馬,亦渡江往戰。 」龐統道:「請與我一二員上將為輔。 」話音剛落,張飛挺身出道:「俺父子叔侄三人同去!」劉備許之。 再說陸遜引軍,於夜間在江上行駛。 賀齊問道:「蜀軍江北人馬,從西陵到江陵,東西連接百數十裏,當攻其何處?」陸遜道:「可從中路突擊登岸,然後攻其西端。 」賀齊道:「若攻其東端,有孫賁將軍夾擊,且若是反奪回江陵,則大局有利,將軍何不以此行之?」陸遜道:「聞江北敵軍主將是黃忠,參謀是法正,智勇兼備。 彼江陵與我軍鄰接,防備必嚴,以弱軍攻堅城,雖有孫賁接應,難以成功。 莫若反打其尾。 彼江陵之軍若欲回援,有孫賁牽制,而我則於百裏之中長驅縱橫,可大勝也。 」賀齊拜服。 陸遜便教全軍皆扯滿帆,乘東風往上遊進靠。 天明時分,登陸北岸。 附近蜀軍上前阻擊,早被吳軍一陣殺散。 陸遜教全軍登岸,高叫:「今日棄舟到此,若不能破敵,則全軍盡亡!」驅兵向西殺去。 沿途蜀軍諸營,皆無防備,被東吳軍將過一營,殺一營,所向披靡,半日之間,逼近‧亭。 黃權聞吳軍殺到,大驚,急忙教卓膺引軍出迎。 卓膺軍馬方動,未及列成陣勢,吳軍已滿山湧到,勢不可擋。 蜀軍看敵洶洶,不由心中先怯。 陸遜令周泰、淩統、全琮、賀齊四將兵分四路,殺入蜀陣。 兩下交鋒,蜀軍大敗,卓膺被淩統一刀斬於馬下,蜀軍未死者皆潰逃入營。 黃權急令弓箭手到寨牆之上,亂箭齊發。 吳軍數次沖鋒,皆被殺退。 陸遜便叫鳴金。 淩統道:「已殺敗敵軍,何不就此攻入營中?」陸遜道:「敵軍營寨堅固,守軍精悍。 我若硬攻,縱使得手,損傷必大。 如今敵強我弱,此非利也。 且劉備聞我攻江北,必也從江南發援軍。 若是背後殺來,我軍必覆滅於此。 」便教全琮領三千軍,在黃權大營外虛布陣勢,滿插旌旗,又堆積柴禾,放火焚燒。 火借東風,濃煙滾滾。 黃權在營中見吳軍火攻,將士盡皆慌亂,急忙多備了許多水桶,及撲火工具,又把營外壕塹周圍草木鏟除殆盡,兀自惶惶不安。 陸遜卻引大軍悄然離了‧亭,便分二路,令淩統引五千軍馬,沿大路而進。 自同周泰、賀齊,從其側迂回。 淩統軍行二十餘裏,果見張飛引數千軍躍馬直前,兩下相遇,各自交鋒。 戰無片刻,淩統回馬便走。 張飛緊緊追來,行不數裏,陸遜引大軍側後殺出,淩統翻身殺回,呼啦一卷,把蜀軍團團圍住。 張飛暴喝一聲,精神倍長,直切入淩統陣中,蛇矛如烏蟒上下飛舞,吳軍紛紛噴血倒斃。 恰在這時,背後殺聲再起,關興、張苞分兩路撞入陣來,截住周泰、賀齊廝殺。 原來龐統把軍馬分作前後二隊,以便接應。 兩下在道口混戰,從日中殺到日沒,各自沖突數十回,難分勝敗。 眼看天色漸晚,陸遜再令收兵。 淩統問:「我軍多於敵,眼看可得勝,都督為何又收兵?」陸遜歎道:「此間我軍雖眾,大勢卻是不敵。 且這一路蜀軍,白日戰法有度,必有良將指揮。 更兼張飛勇猛,不可戀戰。 我自有安排。 」於是教士卒連夜造飯,二更時分,拔寨而起,悄然往南,一面卻令人前往傳令‧亭全琮軍馬,教多打火把,大張旗鼓,往江陵方向去。 蜀軍士卒聞之,急報龐統。 龐統呵呵笑道:「陸遜多謀士也,此必狡計誘我。 且江陵自有法孝直,我等只於此屯駐,待天明聯絡‧亭軍馬,一起反攻,何必摸黑行事。 」只叫堅守營盤。 陸遜引軍直到江邊,恰逢天色微明。 於是全軍下船,教:「扯起偏帆,往對岸而去。 」船隊橫渡長江,卻在馬鞍山靠岸。 陸遜道:「川軍糧草,必屯於此,各軍多帶火箭,攻入焚之!」是時天色已大亮,賀齊道:「何不待天黑而攻?」陸遜道:「我軍寡而彼軍眾,必須以遊走破敵,若有遲緩,則必無幸免也!」於是吳軍兵分三隊,齊往蜀軍糧屯沖殺。 魯智深聽得,大怒道:「陸遜小兒,前日一把火燒死我數萬孩兒,今日又來招惹耶!」提了禪杖,同傅彤引眾將出馬迎戰。 便看吳軍迎面殺來,魯智深大喝:「那廝吃灑家一杖!」打馬前突,蜀軍相隨掩進。 吳軍轉身便退,魯智深窮追,追出數裏,便看吳軍皆到江邊,魯智深猛然醒悟:「莫是中了這廝調虎離山之計!」急急教回轉,便看糧屯那邊,火光沖天。 魯智深駭然道:「若失了糧草,大軍盡皆餓死也!與我都去相救!」指揮川軍回身撲火。 正面吳軍發聲喊,齊追過來。 魯智深回頭看見,怒火沖天而起,大叫:「汝等狗輩,欺負灑家太甚!」教傅彤領眾將回轉救火,自己只帶了二千軍,發聲喊,起向吳軍沖來。 轉眼混戰,魯智深揮舞禪杖,如魔王下世,渾身浴血,打得吳軍將士顱碎臂折,骨肉橫飛。 陸遜見他如此勇猛,驚歎道:「這禿大漢莫不是昔日武陵獨闖重圍的花和尚魯智深!此人武藝過人,不可力敵!」傳令軍馬暫退,以弓箭手壓住陣腳。 又過半個時辰,東面殺聲大作,卻是龐統在涿鄉聞之陸遜軍攻打馬鞍山,令九紋龍史進引軍來接應。 原來陸遜以主力吸引魯智深來戰,卻預先安排淩統、周泰各引二千精兵,從兩翼包抄,殺散沿途巡哨小隊,直趨糧屯,以火箭燒之。 既得手,又見川軍援兵到,於是收拾三路軍馬,各自登船,順水往下遊去。 川軍戰船從涿鄉逆流上來截戰,都被東吳水軍戰退。 魯智深看吳軍走了,這才回頭,傅彤已指揮軍士將火撲滅。 糧屯中軍糧數十萬斛,燒毀十之二三。 喜幸公孫勝自夷道火攻之後,安排人在各處糧屯上皆備了浸水蘆席,以防天火並細作破壞,此時正好用上。 再說江陵城中,黃忠先聞又有吳軍過江,往華容、沔陽一帶紮營,便要出軍攻擊。 法正勸道:「我軍駐紮江陵,深陷敵界,只要堅守城池,便是大利。 若然貪圖出戰,反不好了。 」黃忠從之。 未幾,又聞大隊吳軍驅船往‧亭而去,急道:「若是斷我後路,則江陵成孤城矣!」法正道:「大王與龐士元在對岸必不坐視也。 江陵城中糧草足支半年,縱使後路真斷,有何懼哉?且我大軍在南岸,豈有虞乎?我等自守城為要。 」 又過兩日,黃忠正自巡城,忽聞報西北方向有吳軍三四千,疾馳前來。 忠大喜:「這支軍馬我當截殺了!」於是不和法正商量,自與張著兩個,點了數千軍馬,出城往西北迎去。 行十餘裏,北面已經望見吳軍,當頭旗號正是大將全琮。 黃忠哈哈大笑,正欲上前交戰,忽然一騎飛奔而來道:「黃老將軍,法正大人請將軍速速回轉!」黃忠愣道:「這是為何?」張著道:「法孝直足智多謀,必有安排。 」黃忠道:「罷罷罷,那便回城是了。 」調轉馬頭東歸。 行不數裏,望見江上吳軍戰船數百只,皆收帆順水,快逾奔馬,直趨江陵城。 當頭旗號,正是東吳大都督陸遜。 黃忠大驚:「啊也!若是被他乘虛襲取了江陵城,老夫才是悔之晚矣!」督促諸軍,急急趕路。 大道拐個彎,江面被山邱當著,看不清楚。 方到城池前面,只見南面戰旗飛揚,正是東吳軍馬趕到。 黃忠見勢,大喝一聲:「賊軍欲擊我城池,眾將士隨我死戰!」一馬當先,舞刀殺入吳軍陣中。 兩邊奮戰,陸遜遣淩統在左,賀齊在右,各督軍馬從兩邊夾擊而上,把黃忠圍在核心。 後面張著急忙催軍接應,卻被周泰引軍斜刺殺來,沖斷隊伍。 片刻之間,後面全琮引軍殺到,把黃忠軍馬團團圍住。 法正在江陵城頭看見蜀軍被困,心中大急。 廖化道:「先生,何不發兵出城,解救黃老將軍?」法正道:「東吳軍馬多於我,又是陸遜親自指揮,若是出城,兵寡則無濟於事,兵多則反恐被他乘機搶城。 」廖化跺足道:「如此黃老將軍豈不危險!」法正沉吟片刻道:「有了。 你可引二千精兵,從南門出城,卻順東南小路抄到江邊,焚燒東吳戰船。 陸遜從南岸到此,必懼歸路被斷,如此則黃老將軍可保無恙也。 」廖化聞言,即刻點兵出城。 陸遜正指揮圍攻,忽聞有蜀軍數千,往江邊停船之處去了,歎道:「功虧一簣矣。 」便教周泰先引一軍,先火急趕往江邊護船,眾將各自撤圍南退,相互掩護。 黃忠看吳軍解圍,便教張著整軍進城,自家倒提大刀,引五百精兵,為大軍斷後。 陸遜看黃忠神情泰然,肅然道:「漢升與公覆,可並稱老當益壯者也!」於是率軍南退。 那廖化見周泰兵到,也不死戰,自又從小路回城。 吳軍登船,自回南岸夷道營寨去了。 兩個時辰之後,西邊煙塵大作,卻是龐統與張飛統軍前來。 法正出城相迎,兩下相見,說了戰事。 龐統道:「陸遜真天下奇才,江東未可異圖也。 」叮囑法正須得仔細守把,然後與張飛也自統軍南渡。 再說劉備在中軍大營,自龐統、張飛去後,心下一直不安。 及至探馬接二連三報來,先說‧亭黃權營盤方向起火,隔一日又報馬鞍山糧屯方向起火,把個劉備驚得心驚肉跳,坐臥不安。 幸得程畿屢次相勸。 過不多陣,魯智深自縛前來大營,請罪道:「灑家有勇無謀,中了陸遜奸計,被燒了糧草十餘萬斛,請大王砍了灑家腦袋,以正軍法。 」劉備看他忠直,心中不忍,急忙扶起道:「魯將軍屢屢立下戰功,今日偶然中敵人詭計,何便如此自責?那孤剛愎自用,中陸遜之計,損害了數萬將士性命,豈不死有餘辜?」言罷淚珠如泉滾落,親手釋魯智深之縛。 魯智深感激道:「大王如此寬厚,灑家便死也要跟隨大王!」 片刻,人報龐統、張飛過江回來,說了江北戰況「兩番交戰,皆被陸遜占得上風;欲待增援,卻又被他走脫。 」劉備歎道:「陸遜以一二萬軍,仗水軍精強,戰船迅疾,三日之間大戰四場,放兩把火,而自無折損,真名將也!」龐統笑道:「大王何必長他人志氣?江東只仗陸遜一人,豈能拯救大局?如今我雖數挫,折損軍馬。 然兵仍多,將仍廣,又占據了江陵,只怕陸遜心頭,不知道如何焦慮呢。 只要嚴加防範,莫要急於求成,待天涼之後,再行進攻,必破東吳!」劉備聞言大喜,便教龐統整點軍馬;一面調川將雷同、吳蘭引軍五千到江北,增援黃忠、法正之軍,一面訓練水師,整頓馬步軍士,以備再攻夷道。 花開兩朵,各表一支。 再講宋江、吳用在武陵,自陸遜去後,又相持了一月,吳用見士卒漸漸恢複銳氣,便謂宋江道:「今日之勢,可以起兵南進矣。 」廖立道:「敵軍若待我軍行到一半,卻截我中路,斷我糧道,如何是好?」吳用笑道:「若是陸遜在此,我自不敢亂動。 今日卻是程普黃蓋兩個老匹夫,看俺略施小計,必破吳軍!」宋江大喜:「既然如此,便請加亮調兵遣將罷。 」吳用也不遜讓,對眾人道:「非俺驕狂,自以為還有些機謀,因此大言了。 」當下道:「這南進一路,兵不在多。 由公明哥哥為主帥,俺隨軍參謀。 林沖將軍作先鋒,呂方、郭盛為遊擊,李逵、李袞、項充守護中軍,薛永、時遷為接應將,點精兵一萬五千,自帶二十日軍糧,作南進主力。 徐寧、廖立二位大人本是零陵來的,也引本部人馬相隨。 這是一路。 此外還有一路,本欲叫秦明將軍,你性子忒急了些,不好擔這個,只好請花榮兄弟同孔明、孔亮,引軍一萬。 大張旗鼓,卻向北進發。 吳軍見我兩路分投,必然顧忌,如此我反可無恙。 花榮兄弟你軍馬出城之後,第一日急急北行,若是吳軍不動,你自北進;吳軍若跟隨,你便選險要地方駐紮下來,與他相持。 總之營盤守衛嚴整,量他也攻不破;他若反去攻我武陵城池,則你從背後掩殺,以為犄角接應。 可能承擔?」花榮抱拳道:「軍師放心。 」吳用道:「至於這武陵防務,還是交李大官人主觀,秦明將軍統領軍馬,郝思文、宣贊為副,蔣敬先生參謀,只要守把城池,並與花榮兄弟呼應,便是一大大功勞!」五人道:「遵令!」吳用道:「好,諸軍點撥已畢,明日大早便出發!」又對宋江道:「哥哥,我等庫房中藏的金銀寶貝,須得割舍些了。 」宋江聞言,有些心疼,吳用眉頭一擰道:「何等時候,哥哥豈能抱住這些?」宋江苦笑道:「既然如此,隨加亮安排。 」吳用便叫薛永、時遷兩個去庫房,領十萬金珠,隨軍帶著。 當晚下來,卻悄悄喚過戴宗,吩咐如此如此…… 第二日,兩路軍各自離開武陵,分投南北而去。 早有哨馬報知東吳大營。 程普、黃蓋相顧驚愕道:「敵軍此是何意?」徐盛道:「往北一路,恐他去抄襲陸續都督左翼。 往南的怕便是攻我南部二郡了。 」黃蓋道:「敵人分兩路走,我放了哪一路也要動搖大局。 以俺看來,不如我也分兵二路。 程公你引軍往北追襲,我引軍往南截殺,務要殺得梁山群寇片甲不留!」丁奉道:「不可。 伯言去時有言,我軍當並勢對敵,不可自行分散。 」程普道:「伯言之言是一時,而今敵情已變,豈能拘泥?若我軍只南,則北路賊軍直趨夷道,都督危急,若我軍只北,則南路賊軍抄襲二郡,吳會動搖。 當此之時,除分兵無他路!」丁奉聞之無言。 於是程普便分軍兩路。 黃蓋與丁奉往南路追擊吳用,自與甘寧往北路追襲花榮。 卻留徐盛引少許軍馬,依舊在沅水上紮營,接應兩頭。 內中只表黃蓋,與丁奉兩個引步軍一萬六千,騎軍六百,從沅水營盤下,沿途追襲。 一連數日,不見蹤跡。 亦未看梁山軍的催糧隊伍。 問及鄉民,卻說梁山軍所到,先派遣人,拿金珠寶貝,往四下鄉民、大戶及山中番人,各處買糧。 大軍一日耗糧雖多,他總拿高價去買,這荊州南部又少經戰亂,比較富足,兼之自帶了軍糧,因此竟無須後方催運了。 黃蓋聞之,與丁奉商議道:「素聞梁山軍乃山賊出身,貪財無度,今日竟拿出金珠購糧,可見其志在必得。 我等須奮力死戰方可。 」於是也加緊進發。 再往前,卻是一無消息。 再行兩日,將近邵陵。 問之鄉民,說梁山人馬過去方半日。 黃蓋急叫緊追。 行不數裏,山背後轉出一軍,當頭將持戟大呼:「我乃小溫侯呂方也!快快領死!」黃蓋大笑:「劫道山寇,也敢打飛將旗號!」提雙鞭上前,戰無三合,呂方大敗,倒拖畫戟而走,黃蓋、丁奉引軍緊追。 再追十餘裏,地勢漸漸狹窄,兩邊山丘如林。 黃蓋猛然醒悟:「不好,此地易中埋伏!」話音剛落,四下裏鼓點大作,無數軍馬殺出。 正是:敵情兩分實亂志,伏兵四起怎脫身!不知黃蓋、丁奉生死如何,請看下回。 第四十四回:及時雨千裏襲零桂,混江龍一舉震東吳 且說建安二十年,宋江、吳用引軍在武陵與吳軍對峙,用計分兵南進。 黃蓋、丁奉引軍緊緊追擊,將近邵陵,誤入險道,伏兵四起。 黃蓋大驚,急急教以牌刀隊斷後,全軍回轉,梁山軍已從前後左右殺來,山坡之上,亂箭雨點般射下來,吳軍轉瞬之間,死傷無數。 便看前面大道口鼓樂輕揚,轉出一隊人馬,華蓋之下,宋江、吳用並馬而立,呵呵大笑道:「黃公覆既然到此,何不早早歸降?」黃蓋大怒道:「汝山野草寇,侵我大吳,濫施詭計,尚敢在此說嘴耶!」將馬一夾,提雙鞭直沖上去。 兩邊早殺出呂方、郭盛,一雙畫戟圍著黃蓋轉。 黃蓋奮力揮舞雙鞭,力戰二將。 此時兩邊山梁,徐寧、廖立在左,薛永、時遷在右,各統軍馬殺出;背後道口,林沖引軍截斷,四面圍攻,吳軍大半投降。 丁奉見勢不妙,引親隨人馬舍命奮戰,殺開血路。 黃蓋力戰呂方、郭盛,卻看周圍將士,非死即降。 宋江又道:「老將軍,東吳氣數已盡,何不歸順我梁山軍,不失建功立業?」黃蓋怒斥道:「某乃大國上將,豈降汝草寇!」如蒼髯猛虎,發力揮鞭,殺退呂方、郭盛,依舊沖宋江而去。 梁山兵士阻攔,皆被打得頭破骨折。 宋江心頭一驚,正欲回馬,早見地下躥出一個炭團,乃是黑旋風李逵,手提兩把板斧,往黃蓋馬腿著地砍去。 黃蓋見他來得猛,大喝一聲,右手鋼鞭當頭狠狠打下,宋江急叫:「鐵牛當心!」李逵早「喝!」的一聲吼,起右手板斧往上招架。 說時遲那時快,但聽得驚天動地砰啷一聲巨響,周圍數十步士卒紛紛震得掩耳不迭。 定睛看時,李逵右手大斧墜地,兩腳齊腕陷進泥土裏;黃蓋右手鋼鞭彈出兩丈開外,卻恰好撞到梁山一馬軍面門,打得滿面開花,七竅出血,捂著臉在地下翻滾哀嚎。 眾人無不悚然,便看黃蓋再喝一聲,左手鞭往李逵太陽上橫掃,李逵兩只腳不及拔出,上身一閃,右手抓住黃蓋左腕,左手舉起板斧往黃蓋腰上劈去,黃蓋急急左手鋼鞭交右手,往李逵左邊手臂上一格,啪的一響,大斧又墜。 李逵痛的狂叫一聲,狠命往後一倒,黃蓋畢竟年老,氣力不支,被他一把拉下馬來。 梁山軍立時圍上。 吳用道:「黃老將軍,良臣擇主而事,莫委屈了一世英名。 」黃蓋坐在地上,環顧四周,呵呵大笑道:「某自隨孫文台,轉戰天下,又扶助孫伯符平定江東,至今三世,已無憾矣。 豈能為你等草寇所辱,壞我英名?」摘下頭盔,忽然向前一沖,撞死在道旁古碑之上。 宋江感歎不已,令人厚葬。 是一戰,吳軍中三成折了兩成,吳用道:「今敵軍已破,當加緊進發,奪取零陵、桂陽!」 於是梁山軍一路疾進。 沿途所需糧食,盡皆派時遷、薛永在前,高價用金珠向鄉民收買,因此一無耽誤。 不數日,渡湘水,迫近零陵。 零陵守將是孫皎、朱桓,太守是郝普,本是劉備部下,後劉備入蜀之時,東吳興軍奪取零陵,於是歸降。 那孫皎早派遣探馬,遠近打聽。 聞得梁山軍馬擊破黃蓋、丁奉,兼程而來,大驚道:「梁山軍若來,必攻我零陵。 城中兵微將寡,如何抵擋?」朱桓道:「將軍休得驚惶。 如今我城中兵雖不多,守城有餘。 只要不與之出戰,待其困頓城下,時間一長,士力既衰,糧草亦不足,再待援軍趕到,內外夾擊,可破賊軍!」孫皎道:「將軍所言甚是。 」於是搜羅四鄉糧食、木料,預備守城。 不數日,梁山軍渡湘水而來,於是閉門堅守。 宋江見零陵吳軍不出,心下煩惱,於是教李逵、李袞、項充三人引數百步軍,前往城下挑戰。 又安排薛永、呂方、郭盛三將各引一千精兵,只待吳軍殺出,便斷其歸路。 李逵三人帶著軍士到城下,百般辱罵,城上只是不應。 從辰時將近午時,士卒皆又累又渴,吳軍還是不出。 李逵惱了,脫得赤條條的,跑到城門下捶胸大叫:「兀那賊廝,敢是老鼠膽,如何不出來與黑爺爺戰三百回合?」城上朱桓見狀,把手一揮,數十個弓弩手一起放箭。 李逵措不及防,大叫一聲:「啊也!」肩上早著,向後便倒。 後面李袞、項充大驚,急急上前相護,城上亂箭齊發,把步軍射倒數十人。 李袞、項充把李逵拖下去了,到營中看時,身中五箭,鮮血橫流,所幸要害未著。 口裏兀自罵罵咧咧不休。 宋江大怒,便教四面攻城。 城上早已准備齊全,滾水落石打下,梁山軍螻攀蟻附,損折無數。 打了半日,毫無進展,吳用道:「這些兒郎皆是日後基業的,哥哥請息雷霆之怒,暫待時機。 」宋江於是傳令收兵。 一連數日,梁山軍只是圍困,不見攻打。 孫皎與朱桓、郝普心中都暗自歡喜。 忽一日,有一小校乘黑夜入城來,稟道:「我乃是桂陽太守趙範心腹人也,趙太守聞賊軍圍困零陵,特引城中精兵八百人前來增援,明日便到。 」孫皎大喜,重賞小校,令其再出聯絡。 次日晨,果見東南面一彪軍馬殺到,當先旗號翩然,正是趙範,身邊就是昨日那小校。 為頭一個大將,身長八尺,手提大刀,沖入梁山軍陣中,勢不可擋。 孫皎即令郝普守城,自與朱桓分軍兩路殺出接應,內外夾擊,殺退梁山軍,恰與趙範會合。 趙範道:「我在桂陽,聞將軍這裏被敵人圍困甚急,心想唇亡齒寒,因此前來救援。 」孫皎感激不盡。 忽然梁山軍營寨裏鼓點大作,薛永、呂方、郭盛各引軍馬包圍上來。 便看趙範手下那將策馬而出,戰無數合,大刀格開畫戟,只手抓住呂方絛帶,拉過馬來。 孫皎大喜,道:「這位將軍快快進城,我等斷後!」那將點點頭,與趙範帶著本部軍往城門口退去。 方到城口,忽然大吼一聲:「這城已為俺梁山軍得了!」把呂方往地上一放,就帶著八百軍士,在城門口廝殺開來。 城上郝普大驚,急急提槍下來,被那將只一刀,頭顱滾落。 趙範手下八百軍士,把城門牢牢當住,梁山軍陣中大隊催動,四面掩殺上來。 城外朱桓、孫皎進退無路,叫苦不迭,只得奮力沖殺。 這頭呂方帶著百餘軍士,直沖上城樓,三門又有梁山軍攻打,須臾之間,零陵城池陷落。 孫皎、朱桓引軍急急奔走,斜刺裏豹子頭林沖殺來,二人只得上前死戰。 戰到三十餘合,林沖暴喝一聲,一矛刺穿孫皎咽喉,落馬身死。 朱桓只引數十騎敗軍,狼狽突圍,往東北而去。 宋江自整軍進城。 原來這擒呂方、斬郝普的將領,卻是拼命三郎石秀;這送信的小校,乃是神行太保戴宗改扮。 來的八百精兵,半數是混江龍李俊部下精悍嘍羅。 當初宋江軍從武陵出發之時,吳用便派戴宗神行出發;李俊早已安排石秀引千餘人在廬陵附近山中嘯聚,於是喬裝成吳軍模樣,先卻從東北面混進桂陽。 那趙範一些不防,頃刻被生擒,為求活命只得歸降。 於是再教趙範作親筆書信,詐稱增援零陵,一舉奪城。 吳用用計,彈指之間,連取零陵、桂陽二郡,宋江大喜,教在城中大擺筵席。 席間,宋江先謂趙範道:「太守今日助我取零陵,東吳必不相容;而昔日背劉皇叔而投東吳,漢中王更是不容。 不若與我梁山軍攜手,如何?」趙範點頭不迭。 宋江又問吳用道:「加亮,如今二郡已得,當如何是好?」吳用道:「既得二郡,可分軍二路,一路南進,與交州士燮、柴進大人協力擊破吳軍,然後揮師北上;一路可從此處直取廬陵、南昌。 只是有一個難處。 」宋江道:「何難處?」吳用道:「兩處皆須智謀之士參謀。 我自取一路,卻尚乏一人。 其實廖公淵謀略甚高,只怕與我不同道也。 」廖立聞言笑道:「加亮此言差矣。 俗語雲良臣擇主。 徐寧將軍已與我說了,梁山軍征戰攻伐,無不克捷,我正欲投效也。 」宋江大喜,親手斟酒三杯,與廖立對飲了:「我得公淵,如虎添翼也!」吳用大笑道:「今日又添一兄弟,我大業將成矣!」於是安排道:「南進一路,請林教頭為主帥,薛永為副,廖公淵參謀,引軍五千,取始興,與柴大官人聯兵夾擊步騭、呂岱軍馬。 得手之後,可從交州提精軍五千,會合一路,攻延平、建安,直取會稽郡。 我卻與公明哥哥引軍一萬二千,走廬陵,逼近豫章。 此地留徐寧將軍鎮守。 」宋江道:「只是我軍兩路挺進東吳腹地,萬一有失,豈不難以退回?」吳用呵呵笑道:「非也。 我軍深入敵境,卻是一些不懼的。 山人自有安排!」於是教各自整頓軍馬,預備出發。 且說建安二十年九月間,大漢丞相,魏王曹操臨朝,與百官相議吳蜀交兵之事。 司馬懿奏道:「大王,兩軍相持數月,各自士力疲憊,大王可整數萬精兵,遣熊虎之將,奮雷霆之威擊之,則天下可一舉定也。 」曹操笑道:「非也。 數月前仲達便勸某發兵襲吳。 如今看時,我若襲吳,劉備焉有彝陵之敗?時下兩國對壘,各自生死決戰,曠日持久,必然再多損折。 我只待一國力盡,再滅另一國。 如今暫且修養士力為要。 」司馬懿道:「以臣看來,東吳卻是難得支撐了。 」曹操道:「為何?」司馬懿道:「陸遜雖於彝陵火攻,大破劉備,然未動搖根本,反被蜀軍奪占江陵。 如今劉備有龐統、法正參謀,夾江並進,東吳兵寡,又呂蒙猝死,只靠陸遜一人,終究不得勝機也。 」曹操道:「仲達所言雖然有理,但孤以為陸遜終非尋常之輩,東吳縱然潰敗,亦必再曆經苦戰,重創劉備;且劉備若勝,必沿江進江東、取南徐,我卻以精兵從襄陽出,斷其歸路,則大勢定矣。 」正說之間,探馬飛報:「江東八十一州盡皆失陷了!」曹操、司馬懿俱各大驚,忙叫細細稟來。 探馬道:「尚不知詳情,只說是山越人起事!」曹操道:「山越人確實彪悍,然亦不過於江東數縣據險自守,抗拒吳軍。 今日如何竟取了八十一州?」急叫人再去詳細打探。 原來梁山天壽星混江龍李俊,自建安十四年奉吳用之命,同出洞蛟童威、翻江蜃童猛、病關索楊雄、拼命三郎石秀、美髯公朱仝、白日鼠白勝、笑面虎朱富、摩雲金翅歐鵬、火眼狻猊鄧飛一眾頭領,引軍馬一萬,潛往東吳孫權地域,暗地招兵買馬,廣播勢力。 六年之間,遍及東吳數十縣。 原來東吳本多湖澤,水寇橫行,又有各處豪強聚宗族自保,頗多不悅孫權者。 又有山越人,居於東海之側,驍勇善戰,一向不滿官府壓制。 李俊四處結交,暗自聯絡。 至建安二十年,已擁合部眾二萬餘人,又有各地鄉兵匪盜數十股,人馬上萬;兼與山越人各部結交,實是把個吳王孫權所轄州郡,都拿在了手心一般。 建安二十年七月,李俊得吳用密計,教起兵攻吳。 於是除派石秀帶千餘人往廬陵接應宋江、吳用之外,集合軍馬,便在太湖舉事。 李俊自號「東海將軍」,眾頭領皆為校尉。 四方雲集相從,攏合了軍士二三萬,戰馬千餘匹,戰船數百只。 先一擁而上,去攻打吳郡。 吳郡太守,卻是張溫。 其時東吳軍馬盡數調往西線,城中守卒不過數百。 李俊先勸張溫降,張溫大罵,斬其使者,召集軍民堅守。 不料李俊早在城中安排內應,當夜便開了城門,放入大軍,張溫在太守衙門戰死,官民盡降。 李俊攻克吳郡,便分兵二路,一路令美髯公朱仝、摩雲金翅歐鵬、出洞蛟童猛,引軍馬八千,從南取餘杭、富春、錢塘等地,攻會稽;一路自領,由北而西,直取南徐、建業。 此時東吳國內無兵,守備空虛,兼有內應,被東海軍一路所向皆克。 不到一月,已淪陷城池數十座。 各地文武要員,戰死及降的甚多。 若有死守城池的,李俊便教放棄不攻,只是留軍監視。 因此一路並無阻攔。 八月中,兵到南徐。 南徐守將吾桀、陸瑁,手下兵亦不足千人。 李俊遣人招降,二人大怒道:「我等是大吳守官,焉能降草寇?」扯書斥使,引軍堅守城池。 李俊大怒,驅兵四面圍攻,激戰三日,打破南徐城,吾桀、陸瑁引軍巷戰,各自戰死。 南徐城中,居民波及甚多。 更有李俊軍中山越人乘勢燒殺擄掠。 李俊急令童威引三百軍,四處彈壓,斬擾民亂兵數十人,盡皆懸首四門,於是騷亂漸平。 李俊打下南徐,遂召集眾頭領商議道:「這南徐好大城池,須得著人把守。 此去百裏,便是吳都建業。 我在此起事,當攻占之。 諸位兄弟有何良策?」鄧飛道:「哥哥所言是也。 如今我義軍一起,江東郡縣望風而降。 只要攻取建業,則東吳可算平定了。 」笑面虎朱富道:「哥哥不可輕敵。 這建業是孫權老巢,非比其他。 定有精兵良將守把。 我等一路疾進到此,孩兒們都有些疲乏,依小弟看來,當稍稍整頓休息,然後再作打算。 」話未說完,楊雄站起道:「朱富兄弟此話大錯了。 兵法雲一鼓作氣,我等連克東吳數十個城池,正當乘勢殺入建業。 吳軍主力盡皆在西面與劉備交鋒,此地焉有什麼兵馬?我請引二千精兵,殺進建業,奪了城池來獻給哥哥!」兩個相爭。 李俊正在猶豫,忽然白日鼠白勝探聽消息回來,進來稟報道:「建業城中,雖有各司衙門,實無良將,只有一班兒文官,張昭為首的。 城中軍馬,約有數千。 」李俊大喜道:「既然如此,可火急進兵,依照吳加亮妙計,先取了建業。 」楊雄站出道:「俺願作先鋒。 」李俊與之三千軍馬,前出二十裏,自與眾頭領提大軍陸續後至。 第33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都會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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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玲瓏 中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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