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她懷上了他的孩子。村裏人的閑言碎語讓她爸捶胸大怒。便給她找了個婆家,她逃了回來。她的心裏只有他,她要為他守侯。可是,肚子裏的孩子不能等,眼看著肚子一天天的大起來。父親就把她許給了本村老實巴交的郭樹天。
郭樹天家窮,人長得矮小,但人品好。對孩子和孟玉清是疼愛有加。後來,她不在等他。死心塌地的成了郭樹天的媳婦。她的名字也是後來改的,她想讓他知道,她曾經為他苦苦等候……
孟守英老淚縱橫的望著似被電擊而麻木的兒子:「媽懷你那時真的很苦,一個姑娘家就有了孩子,是被人指指點點一輩子的事。為了你,我和你現在的爸草草的結了婚」她伸手去拉兒子的手。
郭達亮猛的把手抽回來,冰冷的說道「為我?說的倒好聽,還不都是為了你們自己,你們的臉面嗎?
不等孟守英再說什麼,郭達亮扭身出去,將門摔的叮當響。
改嫁的生活
六個月後,他們把婚離了。郭達亮再不會因為看到她覺得深惡痛極,隨性發泄了;趙吟月也不會因為他的施暴而每日提心吊膽,愧對難當了。
腳踏各自的路,日子終究是要過的。
可憐的鬧鬧,再不像以前那樣。揮著小拳頭,在炕上蹦啊跳,又瘋又鬧的。他變得少言寡語。常常趴在窗台上,雙手托著下巴,凝神的發愣。房前是一片青綠的稻田,他常常會想起以前:爸爸走在池埂上,向他招手,過來兒子。他笑嘻嘻的,小心翼翼的走著。由於土埂被水浸透得松軟不結實。他,人小體輕,很容易就過去了。他回頭對後面的媽媽說,過來吧,媽媽!媽媽小心小心的邁著步,終是踩塌了池埂,人也掉進稻田裏。他蹲在那兒不停笑,笑媽媽那狼狽相——此時,鬧鬧木然的表情有了變化,嚴肅竟而傷感。他想哭,但他沒有。他默默的對自己說,男子漢不可以輕易流淚的。
有人問他:鬧鬧想媽媽嗎?他回答得很幹脆且有些漠然,不想。
他常常蹲在母豬前,聚精會神的看一群豬崽搶吃母奶的樣子。撅起小尾巴,黑眼珠不錯的吮吸著,那幸福的樣子,他真的好羨慕。他一蹲就是好半天,每次都很入神。他微微的笑,他想到了媽媽的懷,捏著媽媽的奶頭盡情的撒嬌。媽媽故意打落他的手:男子漢啦,真是羞!那才不呢,我在媽媽面前,永遠都是幸福的寶貝兒子。他摟著媽媽的脖子,親了又親。
鬧鬧病了,高燒39。3的他在夢裏哭喊:媽媽,你在哪,我想你。小小的男子漢說著他最真最想表達的話。奶奶無奈痛心的搖了搖頭。
趙吟月也是無時無刻不在想念著兒子。不敢回去看望,只能默默的忍受。靜坐空屋,她輕聲喚著兒子乳名:鬧鬧,鬧鬧,我的兒子。她常常會想兒子又長高了多少?買沒買幾件夏天穿的衣服?因為調皮是不是哪又磕破了?想著想著,眼淚悄悄的滑了下來。看著日見憔悴魂不守舍的女兒,挫事精決定再給女兒找個人家,也許她內心的傷痛會慢慢的撫平。
一年內,趙吟月拒絕了所有提媒人,因為她心裏還有郭達亮,那些幸福時刻常在她腦海晃動,可是她終究回不去了。他恨蘇志航,他恨王八眼,自己的苦無人傾訴。一個人獨守孤寂,獨守悲痛,傻呆呆的發愣。後來,母親不停的開導她:這世道吃喝玩樂就是福,有錢就好。她也知道她再也回不到以前的那個家了。
經人介紹,她認識了外縣的王孝生。這人比她小五歲,一臉的麻子,大嘴唇一個勁的往外翻,露出滿嘴的黃牙,讓人看了惡心。走起路來,總是一支胳膊往前悠,另一支卻貼在身上。說起話來結巴的很,那啥那啥個沒完。雖說人長的不咋地,但家比較富有。
「只要有錢,日子就會過得舒坦」挫事精對神情恍惚的趙吟月說。起初,她是不同意的,王孝生和郭達亮的外表形象有著天壤之別。但又回想,王孝生不會打她,而且母親的眼神充滿了希望,這種有錢,日子就會過得舒坦的全部寄托。
屋裏的地板被擦得清亮的幾乎能照出人影兒來。冰箱、彩電、音箱——樣樣都有。她得到了豐厚的物質需求。可,精神世界裏,她卻空空蕩蕩的。仿佛寄居在別人家,這一切都不屬於她的,她沒有歸屬感。
王孝生想盡辦法讓她開心。給她買了好多的流行服飾。她變得秀氣了,卻不見幸福的笑容掛在臉上。
他給她買了各式各樣的零食。當她拿起旺仔QQ糖時,忽然想起了兒子。兒子捏了一顆,柔軟的像顆彈力球。他笑嘻嘻的學說著:oh,mybaby.她哭了,他愣在那兒,不知說什麼好。
她挨著他睡覺。再不用躲避他滿眼的貪色。他睡的很死,像頭豬。厚嘴唇向外翻咧著,露出黃牙,口水流成一趟小溪。他呼出的氣,有股難聞的腥臭味兒,她不得不翻了個身,將背對著他。
她開始懷念郭達亮的懷抱。她像個小鳥依人心甘情願的在他懷裏。而王孝生摟著她,她卻總想掙出來。她的心無法和他的相溶,更確切的說,她的心還在郭達亮那裏,回不到這兒來安實的生活。
夜很靜,只有鐘擺左右搖擺的聲音。搖得她心亂,擺得他心不安。他從後面抱住她「我們——那啥——那啥——」結結巴巴的小聲說,身體擠向她。
「那啥啊,不睡覺」她不耐煩的噎回了他下面的話,打消了他積極奔湧的所有熱情。他的手不情願又很無奈的從她身上慢慢滑下,雙腳卻留在她的被窩裏。偶爾,用腳趾勾勾她渾圓結實的小腿,仿佛得到了滿足。
天,剛蒙蒙亮。趙吟月早早起來燒火做飯。昨晚她連續做了好幾個夢。夢見郭達亮拿著酒杯一個勁的猛喝,嘴裏罵罵咧咧,夢見鬧鬧頭上流了好多的血,正痛苦的叫著媽媽。一整天,她都心神不安,趁王孝生出去溜達那會兒。她決定往家打個電話,即使婚已經離了,她依舊把那裏當作她的家。
「誰——」電話那頭傳來酒勁正濃的橫勁。
她聽出了是郭達亮的聲音,複雜的心情卻不知如何開口。拿著話筒沉默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悄悄的掛了電話。
日子就這樣平靜的過著,趙吟月與王孝生仿佛是夥計關系。他不能做的家務活兒她來做,她不能做的外面活兒他來,可是,他永遠也走不到她的內心世界。她笑自己的愚昧,錢能買來她想要的幸福嗎?
已是初秋,滿眼的金黃。她和他都揣著各自的心事。
趙吟月很少有笑容,也不大理會王孝生。這讓他感到極其的憋悶和壓抑。他變了,變得煩躁易怒,懌笑無常。只要他意識清醒,都會默默的忍受著。
「那啥——啥——」他眼睛發直,竭力的說著。
「啥?」她不再像以前那樣強橫,平靜的問他,倒覺得他有些不對勁。
他的嘴唇努力的動著,也沒能說出半句。接著,他就像瘋了一樣沖進廚房,拿起菜刀。「嘣」,他的大拇指齊唰唰的掉了,血竄箭的往出射。她嚇得要死,拼命的搶奪他手裏的菜刀。他不停的四下揮舞著,她的胳膊被砍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