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守英跑遍了家裏的所有親屬。但,都已各種理由拒絕。她趴在炕上,無奈的失聲痛哭著——鬧鬧看著奶奶,急忙跑下地,掏出他藏好的錢。像寶貝似的遞到奶奶跟前「這是我攢的錢,給爺爺買藥吧」。奶奶把他摟在懷裏,哭的更厲害。
秋天到了,翠綠的葉子變得枯黃。沒有了勃發生機,唯能做到的就是靜靜的等待——
得知父親病後,郭達亮再無心喝酒,他覺得這一切的罪過都是因為自己,懺悔著自己的酒後發泄,對吟月也不再痛恨,對母親也不會滿眼的憎惡。看著父親一天天憔悴的病容,知道父親已沒幾日了,他能做到的就是補償,在最後的一段日子給父親一份安心,一份責任。每天坐在父親跟前精心的照顧著他。父親一陣緊一陣的咳嗽讓他心疼。郭樹天已有兩個月不能下地了。躺在那兒一動都不能動,眼睛深陷,面容暗淡無光澤。胡子茬白得像根根銀針刺在他唇邊。他的眼光迷離,似乎在探尋什麼,似乎又有探尋後失落的痛楚。這幾天,他已不能順利的進食,病痛折磨的他枯瘦無力,常常用杜冷丁止痛。
他無奈的看著父親,也在深深的自責著。父親這樣和自己有直接關系,可自己落到這種情況,根源又是誰?蘇志航,你個王八犢子!他恨得咬牙切齒,不能再沖動行事了,他冷靜的想著。將煙頭碾滅,跨上摩托車直奔蘇志航家。
進屋直接就說「有錢給我拿兩千,我急著給爸買藥」郭達亮竭力的壓低聲音,不時瞟向蘇志航。
蘇志航放下碗筷,沒有惱沒有怒,像個不相幹的兩旁事人,靜靜的看著妻子。
「哥,我手就有一千五。一會兒我跟你一起回去」達美提心吊膽的看著哥哥,生怕哥再揪住他不放。
哥倆騎著摩托車飛快的往回趕。達亮想給父親再買幾支杜冷丁。在這最後時刻,他能做到的只是盡自己能力減輕父親的病痛。
圍坐在父親面前的郭達亮,整日寸步不離。他怕,只要一轉身,就會永遠的失去了父親。他眼裏充滿了悔意,達美也是悄悄的流著眼淚。此時的郭樹天已說不出話語了,但意識卻很清醒。他不停的看著周圍的每一位,似乎要把他們都裝進心裏,他舍不得他們,但他確實沒有辦法留在這個世界了。多難的家庭,他終究可以得到了解脫。可是卻有那麼多的不舍和留戀,有那麼多的牽掛和惦念。
他流出最後一滴淚,在眼角匯聚,直至無法承載重量,順勢滑落。輕輕晃動著手臂,是表明自己不行了?還是告戒達亮不要再喝酒作事了?
郭樹天走了,帶著遺憾和心痛永遠的走了。
威逼
又一次失敗婚姻
生不如死的生活一
外面的天明朗清透,沒有一絲的風。趙吟月下住的旅館顯得異常的空寂陰冷。她呆呆的坐在床上,滿腦子王八眼威脅的淫笑,恨得她咬牙切齒。一張照片就讓她徹底的妥協「得想辦法把它要出來」想到這兒,她緊咬雙唇,眼睛直直的卻泛著紅光,將手裏的紙撕得粉碎,朝空中猛的一拋,心中下定決意。
王八眼肩上搭了一件上衣,正心事重重的往屋走。趙吟月將恨意藏在心底,雖不痛快,但,依舊呈現一臉的燦爛,悠悠的站起來,徑直走向他,故意套著近乎「什麼時候動身呢?」將他肩上的衣服拿下,滿眼柔情的看著他。
「還有幾個女工也要去,等等她們。大概也就是後天吧」他看起來很疲憊的樣子,走到床邊,四仰八叉的躺在那兒,眼睛不眨一下。
「我不想去了」她立在那,將衣服甩到沙發上,故意說。
「為什麼」他倏的坐起來,神情嚴肅,接連的問「咋的啦,咋的啦?」
「我現在的確很需要錢,需要一份穩定的工作,可你……老用這個威脅我。我真的受不了了。如果我去,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她坐在對面的沙發上,慢聲慢語的說著。
「要那張照片吧」王八眼向後一仰,很舒心的躺在那兒不動。嘻笑兩聲「就這點小事啊,沒問題,我可以答應你。但,必須你到了工作地點以後」
「好。我答應你。不許和我耍滑頭」她的臉利馬浮現一片雲層,陰沉的像暴雨驟來的天。
王八眼笑而不應。枕著胳膊,似乎在盤算著什麼。而後,偷偷的抿嘴一笑,仿佛有一筆大買賣就要做成的那份無法掩飾的喜悅。
生不如死的生活二
車廂內,趙吟月和其她五個女工按座坐好。王八眼用機敏的眼光瞅著她們。時常叮囑一番「大家都是第一次出遠門,別走散了,外面的壞人多,跟住我」說完,又匆匆下了車,買上一大堆吃的喝的。安排好了一切,他就坐下與她們一道談笑風聲。
一聲長鳴,劃破了天空。「咣當,咣當」火車緩緩啟動,載著各路人奔向四面八方,心情不一,表情不一。那五名女工依舊興奮的談論著,仿佛要參加選美比賽似的那種愉悅心情。偶爾,會因為某個話題引起哄堂大笑,攪得趙吟月心煩意亂,更多的是遠行的惆悵與感傷。離兒子越來越遠了,離母親越來越遠了,離「那個家」也是越來越遠了……仿佛她去了囚禁終身的地方,不情願,但又不得不去。
坐了三天兩夜的火車。他們在內蒙古張家口市康保縣下了車,又展轉一個小時的山路,到了一個偏僻的小鎮。他們在旅館住下,王八眼睡了兩個小時的覺。然後,綽起手機走向外面,好象偷情似的秘密的說著。時不時歪頭望向窗邊的她們。嘀咕了一陣兒,不住的點頭。
第二天,王八眼早早的起來。身邊的趙吟月也醒了,可是身子酸痛的很,躺在那就是不愛動。
「快起來,吟月」他扒拉一下她的頭,不斷的催促著。
「又沒到,忙什麼」她將被子蒙上,還想繼續睡。
「有兩個廠子都招人,我看哪個環境好。哪好你就去哪」而後,又走近,耳邊輕語「啥好事不都是先優著老情人嘛」他齜著牙不住的笑。
打車一個小時的路程,就到了他們的目的地。車剛一停下,就有一位身高體壯西裝革履的中年人迎了上來。趙吟月隨王八眼一起下了車。還沒等打聲招呼,那人便把王八眼叫到一邊,嘀咕了好一陣。最後轉身回來,仔仔細細的打量著她,他的眼光像磁鐵在她身上搜了個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