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克?」母親貼著我的耳朵叫。
我答應不出來。
「克克?媽媽在這兒!」母親又喚。
我只有哭。
母親出去了。她在為我燒香磕頭。我恍惚聽見了她的哭訴,她說,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不是罪人哪;孩子不懂事,不要給她這麼大的罪受了,要報應就報應在我身上;她爸爸把這孩子當成命根子,您就看在孩子爸爸的份上饒了她這一次吧;您到底想要什麼,別這麼折磨人了啊……
母親一邊說一邊磕頭,頭磕在水泥地上「咚咚」地響。她並不是真正以為我是鬼附身了,她是真正地害怕了,怕要去了我這條小命。不管她是不是真心愛我,我都是她的護身符。只要我在,父親就不會做出傻事。一旦我完蛋了,父親也不會再活下去。
不知道是母親的懺悔祈禱有了效,還是過量的藥水起了作用,我終於在半夜的時候清醒過來了。睜開眼看見母親側臥在我身邊,手裏拿條毛巾,給我擦汗。
「媽。」我輕輕叫了一聲,覺著以前的母親回來了。
「恩。」母親答應我:「睡吧。」
我又閉上了眼,沉沉睡去。
那個夜晚,父親站在我的窗外,默默站了一晚。
那個男人,在我還在醫院的時候已經走了。他也有怕的時候。
第十七章 後顧之憂
第十七章
不知道身在遠方的母親聽到我的話沒有?
甚至,宇兒那天對我說:「姐,要是再過幾天咱媽還沒回來,咱就去廣州找她吧。」
我對宇兒說:「不要聽外面人亂說,媽媽一定會回來的,咱們在家裏等,別讓媽媽回來找不到我們。」
宇兒是個聽話的好孩子。
「媽媽,沒有你在的時候,宇兒非常聽我的話。我在你衣服的口袋裏找到了一塊錢,買了兩包方便面,我倆藏在咱家後面的樹叢裏吃,宇兒把裏面的辣椒面都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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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記憶,怎麼都是夏天?
截止四年級暑假,母親他們在一起已經整整兩年了。
暑假裏,小夥伴們總要去親戚家住到開學才回來。我沒人玩。母親沒有把我送到姥姥家,我也不願意再去。最後,母親決定,讓我去校長家跟他的女兒一起玩。
我答應了,校長騎著自行車把我放在他家的門口,轉身又往回走。
我輕輕敲開門,出來的人見到我,很驚訝。
我沖著這位慈祥的老人叫了聲「奶奶」。
「快,快進來吧。」老人拉起我的手,走進門:「你自己來的?」
「不是,校長送我來的。」我在老人面前仍叫他「校長」。
「他人呢?」老人不禁回頭望了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