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金寶突兀大喊著,淺青身影挾著兩道金光飛躍入場,不費吹灰之力已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小寶?」
年永春先是一怔,隨即抬眼望去,終於在圍觀人群中察見四海鑣局的旗幟,旗幟下全是幾張相熟面孔。他微微笑著,頷首招呼,瞧見竇大海便對他抱拳拱手,眼神又瞄了瞄竇金寶,似是請他多多包涵。
而這一邊,竇金寶已擋在年永春面前,眼眸直勾勾地瞪著姚嬌嬌。
「師傅別怕,這個什麼嬌嬌嬌的姑娘交給小寶搞定,咱兒可以陪她說說話。」
她心想,罵人、凶人、煩人、纏人,都不是師傅的強項,遇上這種不講理的人,太講理的人通常要吃虧。
而師傅的事,就是金寶兒的事,她不要和他有丁點兒隔閡,現在不要、未來不要,永遠永遠都不要!
「小寶退下。」年永春心中歎氣,欲將她拉回。「你乖……」
竇金寶還沒動作,姚嬌嬌眸光已輕蔑地掃過她的勁裝打扮,隨即冷哼兩聲──
「哪裏來的粗蠻丫頭?還不快滾!」
一聽,年永春臉色如同川劇變臉般,陡地風雲變色。旁人辱罵他,他可以一笑置之,可如今牽扯到金寶兒身上,他竟是輕易動怒,沒法按捺。
然而,擋在他前頭的姑娘卻呵呵笑開,略帶憨氣地道──
「你怎地不知自己打哪裏來?唉唉,難怪沒法兒快快滾開,你問我,我也不知道你從哪裏來呀!唉,嬌嬌嬌姑娘,莫不是迷了路?」
「是姚,姚嬌嬌!」
「什麼?搖搖搖?你喜歡唱外婆橋嗎?」
眾人皆是一楞,連那紅衣姑娘也怔著一張俏臉。
少頃,不知誰先爆笑出聲,之後,笑聲即迅速傳染開來,哄哄回響,終知這淺青色勁裝的蘋果臉姑娘舉重若輕,將了對方一軍。
姚嬌嬌漲紅著臉,幾要咬碎一口貝齒。
「你、你──好……好你的!報上名來!」
「好哇,你也好啊!初次會面,咱兒是四海小金寶。」
她眼睛笑得眯眯的,四朵渦兒在頰上和嘴角跳舞,露出亮晶晶的白牙,末了,抬起一柄銅錘即朝人群裏一指──
「你想不想見見我阿爹呀?咱兒順道介紹我家阿爹和眾位鑣師大叔給你認識,就在那兒。瞧見沒?那個落腮胡大漢便是。」
所有目光全跟著竇金寶一指,瞧將過去──
「喲,好大的旗子,十分威風呀!」
「竇氏的鑣局大旗?落腮胡大漢?咦,莫非是在鄱陽一帶開張立櫃、雄霸一方的九江四海大鑣局?!」一見識頗廣的江湖賣藝男子說著。
「是、是,肯定是。瞧,那落腮胡漢子朝咱們揮手致意啦!笑得多有氣度啊!唉,大鑣局的頭頭風裏來、浪裏去,果然不同!哪像他們姚家,土霸財主一個,把閨女兒寵成這副德性。唉……家教不好,家教不好啊……」
一時間,開封百姓們交頭接耳、指指點點的,把姚嬌嬌氣得幾欲暈厥,她腳一跺,氣呼呼對著竇金寶叉腰怒問──
「你是想替那個醜八怪強出頭嗎?」
「姚大小姐若是有教養的人家,就該注意言詞。」年永春目光銳利,盡量持平語氣。「我族弟雖然皮相不好,但心腸如雪。順便提醒你,我家永勁族兄與永瀾最親,你自己想想。」
姚嬌嬌俏臉微白,顫著唇,硬是不肯示弱──
「醜就是醜,難道還要我說他生得俊俏嗎?!有哪家的姑娘,會喜愛他這個醜八怪?」
被拿來當話題的年永瀾始終靜立一旁,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