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口氣上來,堵在胸口,悶得無處宣泄。背過身,把兩只手掌心貼在眼皮上,忍不住又想哭。
天快亮的時候,有護工過來。冷長風摸了摸蔚藍灰撲撲的臉:「我讓阿偉准備了間空病房,你去睡會。」
「你呢?」
冷長風笑笑:「我替你守著。」
她擔心孩子,不敢眨眼,他陪在身邊不肯走,也幾乎一夜沒睡。蔚藍知道他工作挺忙,搖搖頭:「還是你去吧。」
以為冷長風要堅持的,沒想到他微微笑著點頭,說了一聲好。果然開門出去了。
蔚藍松了口氣。
雖然他剛才說那樣的「狠話」,她心裏卻沒有底氣。畢竟三年,就算拉開了天窗那又怎麼樣呢?他們沒有婚姻的牽扯,她卻有婚姻的束縛。現在告訴他新兒是他的孩子,他那逞凶鬥狠的脾氣,去和樓晉承硬碰硬,誰能討得了好?再說……
蔚藍捏著孩子的小手放在唇邊輕輕的吻,視線一寸一寸掃著新兒的閉著的眼睛,嫩嫩的鼻子,小嘴巴……她還有別的事要做。
護工阿姨很快過來,替蔚藍給孩子換藥,幫孩子擦身。動作利落輕柔,新兒居然沒醒。
蔚藍去衛生間把髒水倒掉,想順便洗把臉,外頭忽然響起孩子的哭聲。
新兒醒來看到個陌生人,傷口疼,又心有餘悸,當然嚎啕大哭。護工阿姨哄了兩句,蔚藍已經沖出來。
小孩子一看到母親,像找到了主心骨。噎了一聲,往蔚藍懷裏紮。小手緊緊摟著她脖子。一定心,又「哇」一聲哭出來。
蔚藍也是心有餘悸,抱著孩子想哄,張張嘴。眼眶一紅,只怕自己一出聲也會哭。
護工阿姨正沒辦法,搓著兩只手站在旁邊,有人推門進來。那人對護工阿姨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指指外面。護工阿姨點頭輕手輕腳的出去了。
「小寶貝,怎麼哭了?是想媽媽了嗎?媽媽在這呢!」
眼前突然出現個白乎乎的東西,新兒瞪大了眼睛,大眼睛裏還含著淚,張著嘴,突然就停了哭聲,盯著那玩具不動。
「喵唔!」
他喜歡貓,家裏床上擺滿了貓咪公仔。
一看到喜歡的東西,媽媽也變得不重要了,新兒松手要去抓那只大白喵。
蔚藍揉揉眼睛,看到冷長風去而複返。她一低頭,瞧見他手裏提著的一大包禮物,還有餐盒。
仰頭看他。
「傷口沒好,孩子醒了肯定會吵。」
他坐下來,新兒不認生的爬到他膝蓋上,冷長風替孩子纏好手上吊瓶管子,把玩具一一擺開,攤在病床上。小孩子一下子眉開眼笑,身子往裏一歪,高興的倒在玩具堆裏。急得蔚藍忙要看他磕沒磕到傷口。
冷長風輕輕挽了她一只胳膊,將她扶好,起身攔住她:「讓孩子玩會,我們就在這看著,不會有事。」
他指了指放在一邊桌上的餐盒:「鬧了一晚上,肯定餓了,去吃點東西。」
蔚藍想說「不餓」,他瞪她:「孩子也要吃。」
蔚藍低下頭,拉開袋子,看到很久沒見,卻熟悉的店標。她定在那裏。
她回頭看他,冷長風自顧和孩子玩,佯裝沒察覺她的視線。
蔚藍垂頭,百感交集的拿起盒子,只覺得,手裏這碗粥,沉得她兩只手都拿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