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夜裏,吳芳說:「靜姐,我們來蘇州三個月了,你不覺得缺了點什麼嗎?」我有點不明白:「小芳,你說我們缺什麼?錢嗎?那得慢慢掙啊!」吳芳笑道:「人類是由男人和女人組成的,我們缺的就是男人啊!靜姐,我也不是小孩子,我想找個男朋友,你不反對吧?」我看了她一眼,說道:「你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你就是被男人騙了,才弄得身無分文,狼狽不堪,怎麼又想找男人了?」吳芳伸了個懶腰說:「男人沒女人不行,女人沒男人也不行,缺了一半,過得真無聊啊!」我笑道:「你就忍一忍吧,玩是沒有結果的,一本正經找個對象才行,那時,隨便你怎麼折騰都行!」吳芳說:「我又不是尼姑,天天吃素,你吃得消,我可吃不消!讓我調調胃口,找點葷菜吃吧。」
我不是吳芳的親姐,不好過分管她,就算是吳姐在,也管不住她的。我知道,吳芳的心,早就癢癢了,也難怪,一只偷過腥的貓,能做到規規矩矩嗎?坦白說,我也想過,我也感到寂寞,但現在的處境,有哪個男人值得愛?別看客人都說好,那是因為他是局外人,如果他的女友是女按摩師,他也會猶豫的。何況,現在的好男人是稀缺品,年紀輕的靠不住,有點年紀的,往往已是「使君有婦」,我們只能「相見恨晚」,要是去當什麼第三者,那是惹火燒身,沒這個必要。
吳芳說:「靜姐,你比我聰明,可你怎麼就不明白呢?我們現在年輕,年輕就是資本,不玩白不玩啊!要是等我們人老珠黃,誰還喜歡我們呀?」我笑道:「小芳,你給我上課呀?我知道,青春是我們的資本,但也不能隨便揮霍啊!萬一得了病怎麼辦?你還怎麼嫁人?下半輩子你就毀了!」吳芳不以為然:「投資都是有風險的,我們當然也有風險,他們可以玩女人,我要倒過來玩他們!叫他們蝕本還不知道!」吳芳怎麼想的?能這麼隨便嗎?我後悔帶她過來了,要是她將來出什麼事,吳姐和她一家人,肯定要找我的麻煩!
吳芳終究走出了那一步,她頗有心計的,印了一盒香水名片,凡是看上去有點派頭的男客,她會主動給他們發名片,上面印有她的聯系電話。那些客人是見過世面的,知道吳芳想釣魚,但他們還是禁不住誘惑,暗底裏和吳芳接頭。「家花不如野花香」,在他們的潛意識裏,誰不想嘗個鮮呢?盡管,吳芳不算很漂亮,但她青春的身體,足以使那些蠢蠢欲動的男人,激動得找不著北了。吳芳和客人單線聯系,我也不知她的去向?哪天她被人拐跑了,我可是一問三不知。
工作比較順心,高老板想給我漲工資,我說:「工資還定在3000塊吧,如果高老板想多給我錢,可以發獎金給我,工資單上就看不出來,大家不會眼紅我工資高了。」高老板笑道:「實事求是地說,你的按摩水准,你的服務態度,給你5000也不算多,但浴場另兩位按摩師的工資是3500元,給你過高,她們會不服氣,那就3800元吧?」我笑道:「好,就3800元,我很滿意了,不過,我要的是稅後收入。」高老板笑道:「放心,個調稅我會交的,我是文明經商,不鑽漏洞的。」
高老板隨意的一句「不鑽漏洞」,不知怎麼的,卻挑動了我的神經,讓我想起了自己身上的漏洞,很久沒人鑽過了,那一刹那,我有點臉紅心跳。唉,女人就是感性動物,有時太敏感,一句話,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心田就可能風生水起。我很快鎮定下來,說道:「高老板,我是想說,孫老板代扣的10%,請您幫我付掉好嗎?我就實拿3800元。」高老板笑道:「好,沒問題。小靜,和你同來的吳芳,好像手藝比你差,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給她漲到3000吧,不過,我聽服務員說,她在做私活,是嗎?」
沒想到他消息這麼靈通,吳芳私下和客人接觸的事,他已知曉了。我沒有隱瞞:「那是她的私事,我不好多說,另外,浴場好像不幹涉私生活的,吳芳那麼做,沒違反浴場的規章制度吧?」高老板說:「她的私生活,我的確不會幹涉,但是,她不能只顧自己拉生意,對本職工作草草了事,都像她那樣,浴場怎麼開得下去?我看人家不用來浴場,直接找她好了!小靜,你最好提醒她一下,叫她注意一點,這樣下去,會影響浴場的聲譽!」聽高老板這麼一說,似乎對吳芳頗有意見,盡管事情沒那麼嚴重,但吳芳確實有點過分了,要和客人私下來往,但本職工作先要做好啊,高老板對我們不薄,我們不能拆他的台,我是要勸勸她,叫她收斂一點。
吳芳最近行蹤不定,在南潯時的玩世不恭,又舊態複萌了。她下班一回到家,就打一通電話,或是發一通短信,約到了人,就匆匆去赴約。有時半夜回來,有時早晨回家。我搞不懂,她這樣遊戲青春,到底圖的什麼?需要錢嗎?現在的工資夠用了,月薪3000不錯了,大學生失業的還不少呢;需要男人嗎?那可以找個男朋友,不能這樣來者不拒吧?記得有本書上說:「年輕時,為了金錢而不顧健康;年老時,為了健康不斷花錢。」其實,這錢還是流走了。倒不如健康一點,踏實一點,過得自在些。
我們每月休息三天,這天輪到我休息。中午,我給家裏匯了五千元。前面發生了很多事,沒錢積餘,現在總算能松一口氣了。百善孝為先,萬惡淫為首。這兩個大善大惡,我都沾點邊,我也分不清自己是好是壞?我談不上很孝順,不在父母身邊,不能給他們照顧,還給他們丟臉了,我是有點不安的,但我沒有忘記父母的養育之恩,我會好好報答他們的。我曾經陷入泥潭,至今還遊走在它的邊緣,小心翼翼的,怕哪一天立足不穩,會重蹈覆轍。我是一個矛盾的女人。
晚上,我在家吃了蛋炒飯,正准備洗碗,忽然聽到敲門聲,我有點疑惑,吳芳和小淑都有鑰匙,電費水費也都繳過了,會有什麼人來訪呢?我警覺地把門開了一條縫,只見一個男人,拎著頭盔站在門外。他問:「小淑在家嗎?」我認出來了,他是小淑的老鄉,開摩托車接送小淑的那位。我說:「她不在。」他說:「不會吧?手機也打不通,我下午辦事去了,來不及回來接她下班,不會是她生氣,不想見我吧?你能讓我進去看看嗎?」我見他有點不相信,又是小淑的老鄉,不算是陌生人,就放松了警惕,把門打開了。
他看了我一眼,說道:「謝謝!」他走進來時,我聞到了一股味道,有點像汗味,又有點不一樣。我是愛清潔的,要是男人身上有汗臭,我會聞著難受,然而,他身上散發的有點粗獷的氣息,竟使我微微有點好感。我在浴場接觸到的男子,都是洗過澡的,清清爽爽,除了浴皂的香味,並沒有其它雜味,聞慣了,覺得太單調了。眼前的男人,身高一米七,濃眉大眼,很有點陽剛之氣。
小淑的房間空無一人,被子也沒疊,淩亂地散在床上。我說:「沒騙你吧?她真的沒回來。」可是,他沒有想走的意思,說:「我能留下來等她嗎?你做你的,我呆在她的房間裏,不打擾你的。」我有點猶豫,但鬼使神差的,沒堅持叫他離開。我自顧洗碗,又看了會電視,直到晚上九點了,吳芳和小淑都沒回來。我要休息了,但我有個習慣,臨睡前要洗個澡,才能睡得舒心。我拿了換洗的內衣,經過客廳時,看到小淑房間的門關著,不知那男人在裏面幹嗎?我忐忑不安地溜進衛生間,關上門,在嘩嘩的水聲中,脫下衣服,站在了蓮蓬頭下……
34、身陷男人河
女人會有奇怪的心理,既對男人百般防範,又渴望男人對自己迷戀。我在洗澡,雖關上了門,但家裏有個不熟悉的男人,感覺心裏怪怪的。他還留在小淑的房間,這個人神神秘秘的,讓人摸不清來路。我懷疑他心懷不軌,我想,管你什麼企圖,別來惹我就行。
我用紗花擦洗身體,水如溪流,活潑地在我身上舞蹈,又四處散開。女人的曲線,與水流十分協調,的確是十分優美的畫面。洗澡本是寫意的事,可我害怕有人窺探,不免有些拘謹,幾分鐘就匆忙結束了。我穿上睡衣,屏息靜聽,確定門外無人,悄悄打開了衛生間的門。外面沒有人,我看了一下,小淑的房門依然關著,不知那男人走了沒有?倘若還沒走,我一個人睡在房裏安全嗎?明明看到小淑和他好,但小淑只說是老鄉,並不承認是朋友關系,真有意思。
我推開自己的房門,正要轉身關上,忽然,一雙有力的手臂,從身後抱住了我,那人的力氣很大,箍住了我的手臂和胸脯,使我動彈不得,我穿著睡衣,他的手壓在我的胸口,我吃驚地大叫:「誰?」那聲音低沉地說:「我。」聽出來了,是小淑的老鄉。我說:「你放手!你想幹什麼?」他說:「你別叫,我就放手!」我點點頭,他果然放了手。我有點心慌,害怕他非禮,動起手來,我不是他的對手。我驚魂未定地說:「你怎麼還沒走?跑我房間幹嗎?快出去!」他嘿嘿笑道:「你比小淑漂亮多了!」我不喜歡賊皮狗臉的男人,他這麼不正路,我怎麼會看上他?
他繼續說:「你別怕,我們聊聊天吧。」我說:「我們有什麼好聊的?時間晚了,我要睡了,你請回吧!要等小淑,請到她的房間去吧!」如果他是彬彬有禮的男人,我或許會放縱一下,畢竟是成年男女,發生什麼也無所謂,但他心術不正,我是不會接受的,想賴著不走,那可不行!他說:「我等得無聊,就想和你聊聊天,保證一會兒就走。」他沒有進一步的行動,我稍稍放松了一下,說道:「你想聊什麼?」他走到床邊坐了下來,說道:「別急嘛,一回生兩回熟,你是小淑的好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嘛。」我平靜地說:「我和小淑是同事,不算是好朋友。」他說:「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顧宏偉,和小淑是一個鄉的,父母都在煤礦上班,前兩年,我和小淑一起出來,她上班,我拉客。」他看到我有點吃驚,忙解釋說:「我是摩托車送客的,不是那個拉客。」
他說父母在煤礦上班,引起了我的注意。我知道貧窮的苦難,我家也是清貧的,有的地方交通不便,一年掙不到倆錢,出來打工也辛苦,如果他說的是真的,我對他還有一絲同情。在家裏掙不到錢,下煤礦太危險,不得不出來混口飯吃。常有煤礦出事的新聞,每年都有好幾起,有的煤礦工人,被困在礦井好幾天才被救出來,真叫人揪心。那些煤礦老板,賺的是黑心錢,不顧工人的死活,相比之下,我們按摩師的工作,安全輕松得多。富的人富得冒流,窮的人窮得要死,這就是現實,人比人,氣死人!不過,有的出來打工很順利,有的可能不太順利,甚至走上歪路。
畢竟和他不熟悉,沒什麼話題可聊,我就靠在床上看電視。對著電風扇,我梳理著濡濕的頭發,風吹起了柔軟的睡衣。因為剛洗過澡,很快要睡的,我就沒戴胸罩,涼爽的風鑽進睡衣,在裏面回蕩,把睡衣鼓漲起來。雖是秋天了,但秋老虎的餘威尚在,天氣還很熱。我隨口說:「你和小淑關系怎麼樣?今天找她有事嗎?」他說:「我們是老鄉,關系還不錯,我接她上下班,她有時也到我那玩。」我懂,老鄉在外面是要團結,相互有個照應,就是住在一起,未必就是談戀愛,也許只是單純的相互需要。現在思想開放,你情我願,什麼都好說,合不來就分手,沒什麼了不起,要是我有男老鄉在這兒,最起碼能一起聚聚,聽聽鄉音,擺擺龍門陣。
我梳好頭發,回頭看他一眼,發現他正直勾勾地盯著我。我想,要叫他快點離開,要不我不好休息,小淑回來看到也不好,說不定要誤會我。女人比男人更會爭風吃醋,而且,女人要是發起瘋來更狠。如果他不是小淑的老鄉,如果他是個陌生的男人,此時在我的房間裏,也許我會心不正焉,會有隱隱的渴望。我不太相信什麼聖女或貞女,女人不是冰,不是鐵,也是有感情有需要的。但現在我還沒遇到讓我動心的男人,沒有足夠的外力,誘使我投懷送抱。不過,我不會和吳芳那樣,我要過陽光的生活,而不是混亂的日子。
我向他下了逐客令:「對不起,請你回去吧,我要睡了!」他說:「時間還早,不能多聊會兒嗎?聽小淑說,你在浴場混得不錯,你從哪兒學的按摩?」真是笑話,我的經曆,還要向他匯報嗎?我去打開了門,冷冷地說:「我們沒有共同語言,你找你的老鄉聊吧!我要關大門了!」他見我很堅決又鎮定的樣子,意猶未盡地說:「那好吧,下次有機會再聊,如果小淑回來,你轉告她一聲,叫她聯系我。」
把他送出大門,我砰地一聲關上門,終於松了口氣,感覺身上涼絲絲的,原來冷汗都出來了。這晚我睡得很不安穩,迷迷糊糊的,也不知有沒有睡著?半夜裏,仿佛聽到門外有聲音,淡淡的黑暗中,窗簾的每一次擺動,都讓我心神不寧。我不想給自己惹麻煩,不想和這個男人有任何瓜葛。有的人能給我帶來好運,比如徐姐、張總、高總等;有的人只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這個顧宏偉,就給我一種不祥的預感。
吳芳早上才回來,我擔心地說:「你老是在外面過夜,當心不要出事!」她擺擺手說:「靜姐,你別瞎說,憑我吳芳的機靈,怎麼可能出事呢?就是昨晚的老板太摳了,陪了一夜,才給我三百塊,小氣鬼!」我想起了高老板的提醒,就說:「芳芳,你要注意一點了,高老板已發現你在上班時和客人私下聯絡,這樣不太好吧?」吳芳不耐煩地說:「那有什麼?大不了不做了,有個老板願意一年六萬塊包養我呢!」我說道:「你別做夢了,他們是騙你的!你別被人賣了還不知道!」吳芳說:「我沒有那麼傻,放心好啦!我太困,要睡覺了,靜姐,你幫我聯系一下小麗,叫她代我的班,我給她上中班。」唉,我真怕她越滑越遠。
高老板對我很器重,東方浴場的生意穩中有升。我在東方大浴場,樹立了良好的形象,高老板給我專辟了按摩室,抬高了我的身價,每位每次最低消費150元,如果全身的按摩要300元。這是純按摩,沒有附帶的按摩項目。如此高的消費,當然是有錢人的享受,前來預約的人很多。有錢人為怎麼花錢而煩惱,沒錢人為怎麼掙錢而憂慮。高老板說:「學校要有校花,電影公司有當家花旦,電視台有金話筒,我們東方大浴場,也要有形象代言人,小靜,你就是最佳人選!那個孫老板有眼光,你為東方浴場贏得了美譽。」我笑道:「孫先生是紅娘,高老板這兒,就是我的婆家。」
小淑有點神出鬼沒,最近,淩晨二三點鐘,才聽到她回來的聲音,問她在做什麼?她說沒什麼,出去玩了。半夜上哪兒玩?泡酒吧嗎?泡吧就泡吧,為什麼她不肯說實話呢?大門鎖好後,裏面的房間,我和吳芳都不鎖的,也沒什麼值錢東西,有錢也存銀行卡上,卡有密碼,偷了也難取到錢。可是,我發現小淑的房門是鎖著的,奇怪,有什麼好保密的?她的那個姓顧的老鄉,隔三岔五要來,他們晚上出去,淩晨才回來。回來就躲在房間裏,睡到中午才起床。我有點懷疑,他們在搞什麼陰謀?但我沒向小淑打聽,只當不知道。
有一晚,小淑在洗澡,我在客廳喝水,意外發現沙發上,放著小淑的紫色小包,小淑剛進去洗,要過一會才出來。我對她的包產生了好奇,不是存心打探她的**,只是想瞧瞧她包裏有什麼東西?我輕輕打開拉鏈,裏面有化妝鏡、安全套和口紅,還有一本存折,以及一小瓶安定片。她深夜回來,睡不著可以理解,但安定片是處方藥,不能在藥店直接買到,憑醫生的處方也只能買到幾粒,她怎麼會有一瓶?我打開存折一看,裏面的存款記錄,讓我呆若木雞!存折上有十幾條存款記錄,每次都有好幾千,有幾筆竟然是美元和日元!真行啊,居然搭上外國人,掙外匯了!我有疑惑,但沒多想,把存折放回包裏,把包放回原處。
我認識一位方先生,他是高老板的朋友,蘇州本地人,三十五歲,有一家印刷廠,開著一輛奔馳車。第一次是高老板介紹認識的,後來,方先生就自己過來,幾乎天天請我按摩,一來兩往,彼此就熟悉了。他說,他原來在銀行工作,但他自願放棄這只金飯碗,和朋友合夥開起了印刷廠,開始生意不好,合夥人撤資退出,他堅持下來了,很快情況有了好轉,他賺到不少錢,經營情況一年比一年好。方先生說,他結婚了,有一個剛上小學的兒子,妻子脾氣不太好,讓他感到痛苦,但他沒想過離婚。方先生還說,他很高興能結識我,在享受按摩的同時,讓他感到心情的放松,就像封閉的房間打開了窗戶,讓他呼吸到新鮮的空氣。我沒有他說的那麼好,但我也感覺,和他聊天很愉快,他對我敞開心扉,是對我的信任,他把我當朋友看待,讓我感激。他是個事業有成的男人,也很善解人意,只是,為什麼好男人,總是別人的丈夫呢?
好的女人如明珠,好的男人如寶石,但人與人之間,相遇的時間總是不對,要麼太早,要麼太晚,要麼不在一個方向。方先生之所以讓我欣賞,除了他的文質彬彬,還有他的責任心,雖然他和別的男人一樣,在女人面前「訴苦」,說婚姻不幸福,但他明確表態,並不想離婚,說明他沒有故意欺騙我的本意,比起那些動輒說馬上辦離婚的男人,要真誠得多。我很清楚一點,當一個男人很輕易的拋棄前妻,那麼,將來他也有可能拋棄你,喜新厭舊和見異思遷,對他來說並不陌生,這種男人,最愛的永遠是他自己,別人都無足輕重,他的感情是不長性的,許諾也是不真實的,可能你還沒完全接受他,他的身邊已有了別的女人。我吃過虧,自然在感情問題上比較慎重。
方先生是高老板的朋友,基於這一點,我接受他的速度較快,「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高老板的為人我知道,想必方先生也差不到哪去?方先生暗示過我,他想找一位情人,紅顏知己式的,懂他,喜歡他,又不影響他。我明白,方先生對我有意,我在猶疑,要不要做他的紅顏?情人好做,紅顏不是那麼好當的,得有分寸,經濟方面也未必有回報,而且,我和方先生不可能有結果,不是說他不離婚,我對他也沒有愛情,只是好感而已。我不想變成一個陪襯的花瓶,我需要的有情有意的男人,那才是我的港灣。如果他只是一個「候車亭」,我需要進去暫避風雨嗎?要不要堅持「寧缺不濫」?要不要堅守「潔身自好」?我舉棋不定。
深秋時節,蘇州有一年一度的天平紅楓節,我在方先生的陪同下,遊覽了享譽中外的天平紅楓。「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果然如此,燦若雲霞、層林盡染的紅楓,讓人陶醉於山林之中,我的情緒也被紅楓感染,充盈著澎湃熱情。人生,是否應當有這種燦爛的顏色?我還是一個青春女孩,應該激情奔放,沒必要束手束腳。想起吳芳玩世不恭的生活方式,想起她輕松地從男人那裏大把撈錢,使我既譴責又暗暗羨慕。我的身體條件,並不比她遜色,但我的生活平靜如水,波瀾不興。我明白,貧窮不是出賣**的理由,然而,在世俗面前,我刻意維護的尊嚴,薄弱如一頁紙,用力一捅,說不定就露出一個大窟窿。
方先生請我吃了晚飯,又在新島咖啡喝茶。我們很隨意地聊天,也聊一些私人話題,沒有拘束的感覺,這是我打工以來,第二位讓我感到親近的男人,第一位當然是張總。我講了自己的打工經曆,按摩師的生活,使方先生聽得入了迷。我沒說做私活的事情,但相信方先生心知肚明,在那種場合,能做到出淤泥而不染嗎?當我講到南潯的一段,特別是阿蘭病逝的經過,傷心得差點落淚,方先生也噓歎不已。他沒看過「情動蘇州」那檔節目,正因如此,我講起這段往事時,他的感觸更深一些。
方先生講了他的初戀,她是他的初中同學,很漂亮,他給她寫過幾封情書,後來,女同學沒考上高中,在家務農了,而他考上了蘇州中學。她感到了壓力,可能感覺配不上他,主動和他斷絕了來往。他寫給她的信有去無回,他去看她,她避而不見。當他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想去向她報喜時,才知她有了對象,未婚夫是個現役軍人,「軍婚」,是受法律保護的,他只能知難而退,這段初戀就畫上了句號。大學畢業後,他在銀行工作,一位女同事向他伸出橄欖枝,當時,他剛參加工作,也沒什麼社交,那位女同事追得緊,還找到他的家裏,兩人就同居了,隨後就結了婚。不久,兒子出世了,但妻子的脾氣漸長,有時在單位,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和他吵,鬧得他很沒面子,他感到很壓抑,就不顧家人的反對,辭職創業,開了一家小型印刷廠,打下了事業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