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鵬嗎?簡單的疑問在腦海中閃現。漸漸的,海兒的意識終於清楚了起來。
我沒瘋!一陣狂喜猛然在胸腔中膨脹,將海兒的胸口沖撞得隱隱生疼。她強自按捺住快要沖出口的尖叫,緩緩睜開眼睛。
這不足兩秒鐘的時間,讓鵬的心情緊張到了極點。生怕那雙眼睛睜開時已沒了往日奪目的神采。
「我不喜歡別人跟我搶空氣!」柔和清冷的聲音從海兒的口中傳出。鵬聽得一愣,有些拿不准她目前的精神正常與否。
伸手推開鵬靠得較近的頭顱,海兒坐起身來。眾人專注的目光似乎沒有帶給她任何不適。她微笑著逐一享受他們目光中或多或少的焦灼,像是在巡視自己領地的君王。環視的目光最後落在了程鋒的臉上。那眼中既沒有憤怒的火焰,也沒有哀怨的水光,甚至沒有昂揚的生機。有的只是荒蕪。荒蕪得就象一塊塗滿了黑色油漆的大地。
「你……」程鋒的心頭一緊。猶豫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你連怎麼行禮都忘了嗎?我的貓兒!」柔和的聲音讓人聽不出喜怒。
「族長!」紀宇的輕呼聲飛快的消散在夜空裏,給這夜色平添了幾分似驚喜又似懷疑的緊張。
「是我產生了幻覺,還是冗長的時間令你們忘記了該有的禮貌?」海兒站起身來,舉手投足間有著難得的優雅。
「族長!」四人再不猶豫,立刻跪伏於地。低下的頭顱無法看到海兒眼中突然爆出的神采。
「是我太縱容你們了吧。作為他們的首領,該給你怎樣的懲罰才算適當呢?」海兒依舊保持著同樣的聲調,慢慢的走到程鋒面前。
「族長!『風』他只是……」
「你想代替他嗎?」清冷的聲音如刀鋒般截斷了雷的辯解。
「可是……」
「閉嘴!」程鋒喝道,「做為隨侍對族長不敬本就是死罪。『風』不敢求族長原諒!」
「很好!」聲音依舊冷漠,海兒臉上的笑容卻更大。她舉起方才抄在手中的果茶瓶子。一抬手,大半瓶果茶便涓滴不剩的倒在了程鋒頭上。
「啊?!」正咬牙准備承受痛楚的程鋒,顯然沒有料到海兒所指的懲罰竟是這般無關痛癢,又是如此的令人哭笑不得。濃稠的汁水順著他青黑色的發絲滑進衣領,冰涼粘膩的感覺讓人十分難受。
「舒不舒服?」海兒邪魅的哼道。「我早就說過。如果你沒把我整瘋,我就一定會要你好看。不過決鬥就不必了。勞神費力我又占不著便宜。但不教訓你一下我心理不平衡。」
「族長?」
「停!我有說過是你們族長嗎?別亂認親戚!我們沒那麼熟!」
「主人?!」一貫嘲諷的口氣終於讓呆立在旁邊的鵬緩過神來。
「總算還有人認得我。」海兒甩了個響指,贊許的點頭。
「你不是族長?」一旁的雷納悶的站起身來。「那為什麼要我們跪你?」
「雷!別丟人了!她只是問我們是不是忘了禮貌我們就上趕著下跪,她能有什麼辦法。」已經想明白的紀宇坐倒在一邊,很有幾分不甘的說道。海兒也聳肩攤手的做足了無奈的表情配合他,但眉梢眼角的笑意卻怎麼也壓不下去。
「你還真是喜歡玩呢。」 慢慢的站起身,程鋒狼狽不堪的臉上並沒有怒容。但這樣溫和而寵溺的態度卻讓周遭的氣氛漸漸緊張起來。只見他輕輕舔了舔流至唇邊的汁液,平靜的開口道:「電!去確認一下!」眨眼間,海兒的脖子上便多了一只大手。
「喂!你不是這麼沒風度吧?隨便玩你一下就想掐死我?」海兒幹笑著說道。生怕從頭到尾都一臉嚴肅的沈殿會使用暴力。似乎是嫌她替自己脫罪的話語太吵,沈殿的手竟真的捏了下去。刹那間,海兒的喉骨仿佛要被捏碎般疼痛著。強大力量讓承受者無法呼吸。海兒只覺得眼前發黑,一口氣生生憋在胸口。火焰舔噬般的灼燒感從食道蔓延至肺部,進而痛如刀割。
就在意識開始模糊的時候,一股冰寒如水銀般的氣流由海兒的丹田一路倒灌至喉頭。然而那血管仿佛會被凍裂開來的痛苦竟奇跡般為她帶來了生機。沈殿的手驀然松開,甜美而略帶涼意的空氣沖入海兒灼燒的喉嚨。
「你還真的掐呀?我沒瘋!就不勞您老動手了!」不可置信的語氣用海兒沙啞的嗓音說出,增添了幾分控訴的氣氛。睜開眼卻沒看見那個應該對她懺悔的男人。
「人呢?」四下張望卻早不見了那四人的蹤影。只有一個像是被嚇到癡呆的男人癱坐在地上,
「你沒事吧?」海兒走了過去,輕輕揉捏著自己的頸項。「嘖!一定青了。疼死了!」等了片刻,鵬竟依舊怔愣在一旁,毫無反應。海兒心中不由咯噔一下。「不會死了吧?」 她嘟囔著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我沒死……」虛弱的聲音嚇了海兒一跳。
「沒死幹嗎不動喚?我還以為我這麼快就需要考慮如何毀屍滅跡了呢!」伸手拉他起來,隨口問道:「那四個家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