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士達直視她那雙放射著奇異光芒的眸子,難以想像一個孩子可以說出這樣憤世嫉俗的話。「我沒有說我是好人,是你莫名其妙地出現在我車裏,你看來還不滿十歲,我有責任把你送回。」
「你有近視眼嗎?小姐我已經十三歲了!」妮可心急如焚地叫嚷。
「無論如何,你還未成年,快告訴我住址。」他耐著性子問她。
「你真的要送我?」妮可不敢信以為真,她想這人穿著制服,如果他存心要騙人,應該不會傻得穿著制服的。
「沒錯。」誰叫他是個人道主義者。
「我要去台中。」
「台中?現在是深夜十一點,我看我送你到警局好了。」赫士達並不想和這無理取鬧的小孩在這裏瞎蘑菇。
「不,你這騙子,假仁假義的豬!」妮可大叫,氣自己不該被他的制服給騙了,一轉身兩手攀在鐵門欄杆上,奮力往上爬。
赫士達不僅被罵傻了,也看傻了眼,這道鐵門如此之高,萬一跌下來可是會出人命的,他立即伸手揪住她細瘦的足踝制止她。「你做什麼?」
「放開我,我才不會在這裏坐以待斃,都是你這笨蛋,開了一輛掛著台中市車牌的車,害我以為是要去台中,沒想到一直都在原地打轉。」妮可一肚子氣地對他又踹又踢。
赫士達毫不松手,使勁地將她扯住,妮可憤然吐了一口唾沫,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他臉上!
赫士達怔愕,慍火迅速竄燒,一把將這不識好歹的野女孩奮力扯了下來,且不客氣地拉過她的衣角,拭去唾沫。
「哎呀!」妮可奮力地掙紮著,沒想到他卻突然放開手,害得她狠狠地跌倒在地。她氣得開罵,淚流滿臉。「你這臭老頭、糟老頭、笨豬……」
瘋了,瘋了!赫士達臉上多了好幾條黑線。他是交上了什麼惡運,怎會遇到這麼棘手的小孩?公司有要事還急待解決,他卻在這裏和她糾纏不清!
但他決定跟她卯上了,不「制伏」她,他絕不罷休;對待文明人有文明人的方式,對待野貓則不同!
「你起來。」他攥住她的手臂,一路將她拉向警衛室。
「你放開我,臭蛋、笨蛋、混蛋……」妮可拼命掙紮,驚駭這男子不可思議的力量,心一急低下頭去狠狠咬住他緊箝著她的手,像撒潑的野貓緊咬著人不放。
赫士達的怒濤已經被激到將近沸騰程度,忍住揍人的沖動,出言警告。「松口,否則我叫警察來帶你到警局去。」他的威嚇立刻奏效,她不只松口,美麗絕倫的小臉立刻染上憂鬱,以及看了教人心疼的懼怕眼神。
「不要,我求求你……」妮可淚湧上眼睫,拼命地搖頭,面對他的威嚇她打心底害怕,她不要去警局!
「不行,你還是得到警局,相信很快你就可以回家。」研判她可能是逃家的小孩,赫士達相信這是最好的辦法。
「不!」妮可無計可施之下緊握拳頭,猛然朝他的下巴揮去——
他終於松手,而她不敢看他驚愕的表情,拔腿就跑,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向大門,立刻往上攀爬,雙腿就要跨越欄杆,眼看就要成功地逃離這裏……
「小偷!」正由外頭巡邏回來的警衛發現門上有人,迅速地取出電擊棒,按下電力朝她一擊!
「啊——」妮可驚叫,渾身僵直,腦子嗡嗡作響,眼前突然一片黑暗,她失重地跌落下去。
赫士達完全來不及制止,他飛快地跑向她,但地上的小人兒已一動也不動了。「叫救護車,快!」赫士達神情晦暗地大吼。
五年後——
風光秀麗的陽明山別墅區傳出鋼琴美妙的琴韻……
「小姐,赫先生從新加坡回來了,下午會到台北。」管家走進客廳通知桑妮可。
琴音霎時中斷,妮可的視線從樂譜移向管家,淡聲問:「幾點到呢?」
「大約四點。」管家說。
「嗯。」妮可點點頭,盡量讓自己表現得很正常、很沉穩,可是她琴鍵上的手指卻在顫抖。
赫士達要回來了,五年了,他可終於想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