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防地,她唇邊的笑花被吮入程含玉的唇間,程咬金被弟弟突來之舉給嚇了一跳,才想退開身子,卻忽略了她正坐在石欄上,在差點摔出欄外前,程含玉一把圈抱住她的纖腰,而她的唇也繼續被他銜在嘴裏,松脫不得。
「唔……含……含玉……」程咬金晃著螓首,好不容易——或許也該說程含玉無意為難她——掙開了含玉的唇齒,她大籲幾口氣,穩住驚嚇的心。「你在做什麼?!」
噢,原本被梅舒心吮破的唇瓣這會兒又添新傷,好疼。
程含玉恬恬唇,那模樣很是意猶未盡卻不猥瑣,「不是說最疼愛我嗎‧那麼梅舒心嘗到的甜頭,我是否也能同樣擁有?」俊顏在她眼前綻出無害笑容,一副討好人的可愛樣。
「那、那是不一樣的呀!」她急道。無論她怎麼轉頭別眼,含玉的目光總能緊咬住她的,不容她顧左右而言他。
「什麼地方不一樣‧你討厭梅舒心的無恥就許他這麼碰你,而最疼愛的我,也能?」
「當然不行呀!你是我弟弟,你要敬我為姊,怎麼可以、可以……再說,你為什麼光想學他的壞榜樣,這種輕薄人的壞事只會教壞你的善良本性。」好的不學,學壞的。
「我不喜歡你的唇上留有他的味道。」程含玉對於她的結巴指責沒有太多反省,只是輕描淡寫地解釋自己的舉動。
「連他吻我,你都知道?」程咬金很驚訝。
「咬金,我說過,我的注意力全落在你身上,即使是你少了一根寒毛‧我都能察覺得到,何況是你現在這副被人品嘗過的模樣。」他又出其不意地輕啄了她一次,換來咬金的瞠目及不滿。
「含玉!」
「只是個小吻。」程含玉吐吐舌,他這副俏皮樣,只有程咬金有幸瞧見。
「要是讓府裏人瞧見,給誤會了怎麼辦?」到時她與他的主子名聲都被傳臭了!「我們姊弟感情好是眾所皆知,可天底下沒有姊弟感情好到可以……這樣的,懂了嗎?」
「主子,賈府派人送來上月糖沙的貨款。」遠遠的,帳房小廝在喚道。
程咬金跳下矮欄,拍拍微皺的裙擺。「我過去瞧瞧。」
不知是有意躲開程含玉的反常,抑或是賈府的帳款十萬火急,程咬金這回小跑步的速度——稱得上是拔腿狂奔了吧‧
才消片刻,俏嬌的身影已經將程含玉遠遠拋在後方。
程含玉伸手觸了觸自己溫熱的唇瓣,笑得無聲,卻也歎得無聲。
「因為是姊弟……嗎?」
入了夜的冬月,異常寒冷,月光照在雪地上,一片冷霜霧色閃閃耀耀,卻也更顯冷冬蕭條。
赭紅色的紙傘,撐起蒼茫雪雨,兩人四足自霧蒙蒙的街道黑幕間走來,朝著那處張燈結彩的茶樓而去。
茶樓內暖烘烘的氣氛和茶香迎面而來,唱曲兒的音調、鼓掌唱和的掌聲、鼎沸的高談闊論,稍稍將一門之隔的凜冽冬風給阻隔在外。
程銖撤收了紙傘,抖去傘上的落雪。
「程公子,廂房給您留下了,老地方。」茶樓夥計一見到程府主仆倆,立即上前招呼,並且領著男裝打扮的程咬金朝安靜的二樓階梯上去。
「梅四爺到了嗎?」程咬金將身上的厚裘褪下,遞給後頭跟上來的程銖,詢問茶樓夥計。
「還沒。」
程咬金嘖了聲。明明拜帖上寫明的時辰已至,她還擔心自己作東遲到會失了禮數,沒料到為客的他反倒更擺架子。
「不守時的男人最要不得了。」程銖嘀咕道。
「不守時的女人同樣也要不得。」程咬金笑笑地回了句。她沒那種男人一定要先女人而到才算禮數周到的想法,也不認為女人拿喬遲來是件多光榮的事。
進了樓上最靠近梅林的廂房,樓下的吵雜聲幾乎已不可聞。
「程公子,那菜肴——」
「等梅四爺來了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