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單白芷驚怔地望著那張白嫩小臉上清晰浮現的紅印,那掌印如此鮮明,紅得幾乎發紫。他竟然這麼用力打自己的孩子……這麼用力。
「你瘋了嗎?幹嘛這樣打他?」怒火倏地翻上心頭,她閃身至他高大的身軀前,瞪視他的明眸噴出激動的火焰,「他還只是個孩子啊!你居然打他耳光?你知不知道你打傷了他?知不知道他會有多痛?」
「我說過,我們家的事輪不到你管。」說著,他展臂想格開她。
她比他更快一步,身軀一旋,翩然擋在楚翔飛身前,雙臂橫伸,宛如母鳥保護幼雛般。「不許你再打他,楚懷宇。」他愕然瞪她,數秒後,冷冷一嗤,「你以為自己是誰?」
「我知道自己誰也不是,不過你要是敢再打他,我就告到保護兒童協會去。」她昂起下頷,挑釁地望他。
保護兒童協會?他挑眉。她把他兒子當成受虐兒嗎?「別忘了我是律師,單小姐。」他好整以暇地說,「我相信自己的行為應該還無法構成虐待兒童的罪行。」她一怔,彷佛也驚覺自己太過小題大作,雙頰染霞,可窈窕的身軀依然堅定地阻擋著他。「我希望你在教訓孩子以前,先聽聽他的解釋,我相信翔飛不會無緣無故做出這些事。」
「你剛才也聽到他的理由了,不是嗎?」
「那也要問問他為什麼討厭幼稚園?也許他在那裏被欺負了……」
「是嗎?」楚懷宇冷冷撇唇,淩銳的目光越過單白芷,落向兒子,「你被其他小朋友欺負了嗎?翔飛。」
「我……我才沒有!」
「翔飛,」單白芷回過頭,「有什麼事你說出來,別害怕——」
「我說沒有就沒有!你這個多管閑事的笨蛋!」楚翔飛怒喊,小手用力往她腰側一推,「你走開啦!」
「啊——」他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單白芷一個重心不穩,絆了一下,身軀直直往前撲倒。
咚!前額狠狠敲上人行道上一塊翹起的紅磚,銳利的疼痛令她頭暈目眩。
「單小姐,你沒事吧?」意識朦朧間,她聽到楚懷宇的呼喊,身軀也在同時被抱起。
「你流血了!我馬上送你去醫院。」是嗎?她流血了?她迷蒙地聽著,迷蒙地望著他深不見底的眼眸。怎麼會有人的眼睛這麼深、這麼迷人;好像能吸魂攝魄似的。
「你別擔心,不會有事的,我馬上送你去醫院。」他一面說,一面小跑步起來。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緊張——是她聽錯了嗎?號稱「冷面殺手」的大律師也會驚慌?想著,她禁不住輕輕笑了,墨密的羽睫卻無力地掩落。
第二章
楚懷宇錄用了她。
那天他送單白芷上醫院,默默看著醫生為她縫傷口,縫完十幾針,紮上繃帶時,他忽地開口「傷口好了之後,就上我家來報到吧。」
「報到?」她不敢相信,「你的意思是,你打算錄用我?」他點頭。
「楚先生,如果你是因為翔飛害我受傷,覺得歉疚才這麼做,那大可不必,我沒有怪你——」
「不是因為這樣我才決定用你。」他打斷她,「我不會因為這種理由而決定聘用一個保母。」
「可是--」
「總之,如果你想要這份工作,就來報到吧。」於是她答應了,帶著淡淡的迷惑。
直到踏人那楝位於市中心附近的超高級公寓,她依然有些迷惘。虛浮的步履飄過花岡岩地面,移向闊綽到甚至擺了張雙人沙發的電梯,穿過鑲嵌著一面面菱形明鏡的長廊,在一扇雕花古銅大門前站定。
還沒來得及按門鈴,大門便悄然無聲地開啟,一個神情嚴肅的中年婦人迎向她。
「是單小姐吧?」
「是、是的。」
「你遲到了兩分鐘。」她冷冷說道,彷佛這是不可饒恕的大罪,「先生正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