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輸的,兩個半月之後,我一定會征服歐思飛的!」他語氣堅定地說道。
半掩的門扉外,葉綠綺端了兩杯熱茶要走進書房裏,無意間聽到他們對話的聲音,在好奇心的驅使之下,她悄悄貼在牆面,側耳傾聽他們的談話內容。
暈黃的燈光下,她的心忐忑不安地狂跳著。她太喜歡衛成浚了,喜歡到不甘心只當他的學妹與同事,她想跨進他的世界,占有他的心。
她努力從他們斷斷續續的談話裏拼湊內容,思付著「型男事務所」到底是什麼樣的組織,為什麼她從來都不曾聽過呢?
而且,為什麼衛成浚要去執行征服歐思飛的任務呢?又是誰委托他去執行這項任務的?
衛成浚是真的為歐思飛動心,還是當歐思飛是一項任務呢?
她不敢送茶進書房,深怕會被他們發現她竊聽的行為,悄悄地退到廚房裏,開始策劃著要好好調查「型男事務所」以及它與衛成浚之間的關系。
刑事警察局裏罩著一層低氣壓,吳偉雄與歐思飛兩人隔著方桌對峙著,劍雄則在一旁扯著她的衣角,暗示她要收斂火氣,別和局長硬碰硬。
「局長,根據我們所搜集的線索指出,何子華極有可能是『辣妹詐騙集團』的幕後主使者,他企圖利用婚友社當幌子,做出假相親、真詐財的行為,現在受害者和證據都已經掌握住了,為什麼突然要我們停止調查?」
「好了,局長說不要查,我們就不要查了……」劍雄附在她的耳畔低聲勸道。
「局長,你知道我們為了這個案子花了多少心血嗎?你一句話就想抹消掉我們所有的努力,我不能接受你的命令!」思飛凜著俏顏,義正辭嚴地說。
「不能接受也要接受,妳應該知道何子華是誰?他背後的權勢和財力都是我們得罪不起的。上頭已經向我們局裏施壓,希望我們不要再查下去,這個案子你們就不要再碰了。」吳偉雄別過頭,不想看到她正氣凜然的表情,那會令自己產生一股罪惡和挫敗感。
「是啊,思飛,何子華是漂白的立法委員,不論在政壇或地方上的勢力都很雄厚,根本不是我們得罪得起的。」鐵雄委婉地勸說。
「所以就讓他們繼續橫行嗎?那那些受害者怎麼辦?」思飛據理抗爭。
「現實社會中總會存在著某種灰色的中間地帶,並不是每件事都非黑即白,對與錯也並非都能明確界定,妳必須去接受、服從上頭的指示。」
「我是警察,我不能縱容罪犯!」她眼神執著,語氣堅定,不肯妥協。
「我是局長,我命令妳收手。這個案子就到此結束,你們不要再碰了。」
「局長,受害者都指證曆曆,說她們利用美色和感情,向男人訛騙財物,甚至讓許多人負債累累!」
「愛在當下時都是你情我願的,說什麼訛騙呢?」吳偉雄打斷她的話,無奈地歎口氣。「總之,這個案子妳就不要再碰了。」
「局長,我不能接受!我們怎麼可以向惡勢力低頭呢?」天生的正義感作祟與身為人民保母的使命感,使得她不願意屈服。
「思飛,妳太像妳父親了,老是那麼沖動,不肯服從上頭的指示。當年上頭叫他不要私下追緝那批毒品交易,結果——」吳偉雄看到她刷白的小臉,才驚覺失言。
他又無意問碰觸了思飛心坎永遠的痛。歐晉瑞的殉職不僅讓他痛失一位好友,更讓思飛從此少了父親的疼愛。
當初,他知道思飛進了警大,還特地找了幾位老同學,要他們好好地照顧她,入了警隊後也想盡辦法把她弄到自己的局裏,就是怕她剛毅耿直的個性早晚會讓她受到傷害。
「局長,五點了,我們跟人約好了要去打球,抱歉啊……」劍雄眼看氣氛僵凝,連忙打圓場,拉著思飛走出局長辦公室。
思飛僵著背脊,走回自己的辦公室。強烈的挫敗感啃噬著她的心,難道像父親這樣不好嗎?維護社會治安,防止大批毒品流入市面傷及無辜,為了拯救許多人而犧牲自己的性命,這樣有錯嗎?
「思飛,別想了,咱們一起去吃燒烤吧?」鐵雄也湊了過來。
「我沒胃口,你們自己去吧。」她拿起皮包,將桌燈關掉,准備離開。
「思飛,外面要下雨了,妳的傘啊——」劍雄在她的背後叫道,拿著傘追出去時,她已經穿過馬路,朝對面的公車站走去。
天色昏沉,斷斷續續的雨絲落在灰色的城市裏,街道上擠滿車輛和撐傘的人群,歐思飛陷在浮動的人潮裏,任憑斜飛的雨絲一點一滴地打落在身上。
她迷惘地蹙著眉心,有一種疲憊的挫敗感。因為上頭的施壓,他們就輕易地屈服,那她之前的努力算什麼呢?
警察究竟是人民的保母,還是上頭操縱的一顆棋子呢?
是她太有正義感,使命感太過強烈,還是不懂得向現實和權勢低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