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翔傑差點要脫口而出。
「哥,你怎麼不快點請人家去貴賓室呢?」鈴鈴像孩子似的搖著他的手臂,搖得他頭發都晃動了。
韋翔傑握住妹子的手,冷靜地拂開長發,目光十分漠然,面對這兩個不懂「行情」的外行人,倒是該讓她們見識見識什麼是鑽石精品,等看到鑽飾上的標價,不用他多費唇舌,就會自動打退堂鼓了。
「上樓吧!」他說,徑自走在前頭,兩個女生跟在他身後。
「‧‧哥的頭發是染的?」雪凝小聲地問鈴鈴。
「他從不染發,是隔代遺傳的少年白,而且是銀白色的哦,很炫吧!挺像是外國人才有的發色。」鈴鈴說。
「嗯嗯……」雪凝同意地點頭。
韋翔傑聽到這番對他的討論,並不以為意,尤其是發問的那個叫雪凝的女孩,聲音柔柔軟軟的,聽來頗順耳。他沒有回頭,直上二樓走進一間空著的水鑽級貴賓室,等她們也入內坐定在圓弧造型的展示桌前,他戴上白手套,將一只寬大的黑絨托盤放到桌上,在保險櫃前按了一組密碼,開門,取出成排的一克拉鑽戒放置在黑絨托盤上。
「哇~~」兩個女孩發出驚歎。
雪凝還是頭一次見識到這麼多造型獨特、耀眼奪目的華麗鑽戒擺在她面前;有的線條簡約,以四支纖細的銀色支柱烘托著奪目的單顆鑽石,指圍以三色金鑄成,有的以精美的小方鑽組成,造型如花朵。她看上了一只很別致的鑽戒,中間有顆白鑽,和指圍的連接處則有三條以紅寶石、藍寶石、綠寶石連結成的流蘇,光是特殊的光芒就看得人眼睛跟著發亮;可是湊近一看,價格卷標上怎麼有這麼多個零?
一二三四五……她悄悄扳手指數著,心底嘩然,隨便一個都是六位數以上的價位!她手冒冷汗,對映在腦裏出現的是她的存款簿,裏頭沒那麼多個「零」,就算她領了三個月薪水且不吃不喝也買不起啊!
她記得剛剛有說她只要一萬元有找的,這位韋大哥為何要拿出這麼貴的來?
她困惑地望向他,他的臉上沒有表情,眼色深得令人震懾!雪凝黯然神傷,弄不懂是怎麼回事,難不成他開的是黑店?她聽鈴鈴說他在國外的時間居多,這代表他們兄妹聚少離多,說不定她並不了解她大哥的為人。
她愈想愈覺得不對勁,心也浮動起來,其實她會想大手筆的花二分之一薪水買個有價值的鑽戒送老媽媽過大壽,全是為了感念老母親在四十七歲高齡那年還做人成功生下她;不過老媽媽一定不在意她有沒有買貴的東西送她,重要的是心意啊!何況她在家裏排行老麼,上有十一個哥哥,個個都成家立業,年年都送老媽媽好東西,老媽媽什麼也不缺。
雪凝拚命安慰自己,下意識地看向鈴鈴,想暗示說她不買了,但鈴鈴根本沒在看她,正忙著和哥哥說話,害得她開始坐立不安。
「哥,你有這麼美的鑽戒怎麼不送我?只給我幾顆大得像彈珠的鑽石,太不夠意思了!」鈴鈴托著下巴看著大哥,語氣有些抱怨。
韋翔傑真不知是要訓她一頓,還是笑笑算了。她口中那些大得像彈珠的鑽石,可是價值連城的極品。他們的父母早逝,雖留下大筆遺產給他們,但他長年旅居國外無法留在台灣陪她,才會給她美鑽做為補償;看來她對鑽石不僅沒概念,還有點蔑視了!他該找時間教教她,人間最有價值的礦石和彈珠有何不同之處。
「我看這些造型比較適合年紀輕的人,都不適合七十歲的老人家,‧‧說對不對,雪凝?」鈴鈴揚著眉說,終於側頭去看雪凝一眼。
雪凝趕緊使使眼色,表示她要落跑了。
鈴鈴歪著頭有看沒有懂。
雪凝把手伸到桌底下,食指尖連接著拇指,比畫了一個「圈圈」,代表錢錢不夠。
鈴鈴點了點頭,表示她‧了,揚聲對她大哥說:「這些鑽戒都太小了,拿大一點的來嘛!」
啥米!雪凝感覺血壓急速升高,隨時有爆血管的危險。她在桌底下狂揮手,猛比畫「圈圈」。
鈴鈴看懂了,夠朋友地提醒大哥說:「拿最大的哦!」
噢~~雪凝快厥倒了,眼看著韋大哥已拿出另一組較大的鑽戒,她驚愕且遠遠地看著價碼,上頭的「零」更是多得教人眼花撩亂。
「哇!這個伯母肯定會喜歡的,雪凝,人生七十古來稀啊!何況伯母當年冒著生命危險生下‧‧,‧‧一定要買這個送她。」鈴鈴說著,取了一顆大鑽戒送到雪凝面前。
雪凝此時完全看不見鑽戒的美,視線全聚焦在價碼牌上,差點成了鬥雞眼,仔細數數竟然才九千元,怎麼這麼便宜?完全符合她的預算,而且樣式真的比較適合老人家。謝天謝地,這下她也不用太擔心了,這麼便宜不買白不買。
都怪她多心,竟懷疑人家是開黑店的。她松了口氣,暗自拭拭手心的汗水,清了清緊繃的喉嚨,大聲地說:「請幫我打包起來,要用紅色的盒子,喜氣的緞帶。」
韋翔傑本是靜觀其變的看著雪凝千變萬化的表情,但出乎意料的,這位「一萬元有找」小姐竟臉不紅氣不喘地要他打包這顆三克拉的鑽戒?真教人跌破眼鏡。
「慢著慢著,還沒打折呢!」鈴鈴笑嘻嘻的提醒大哥,回頭還對雪凝說:「別急著付錢嘛!」
雪凝笑了笑,瞧韋大哥端出電子計算器,在她面前按了900000乘以0.9。她揉揉眼睛,以為自己又眼花了,怎麼他多按了兩個零?
「打完折是八十一萬。」韋翔傑平淡無奇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