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四名大漢同時抱拳,想搶得頭功,由左至右分別為關羽(字雲長-、張飛(字翼德)、黃忠(字漢升)、魏延(字文長)。
「子龍呢?」執扇之人望向沒多做反應的趙雲。
「但遵軍令。」趙雲盤腿坐在一旁,不似前頭四人積極,仿佛只要執扇之人下命令,他就會遵從。
「好,算子龍一份。孟起人呢?」
「呃,我大哥身體微恙,在營帳裏休憩。」應話的人是馬岱,馬超的堂弟。他雖不及馬超俊美,然而西涼人的深邃輪廓在他身上同等出色,只不過此時那張漂亮的臉孔上有著些許扭捏。
「噢?孟起會生病?」執扇之人語氣非常無法置信,仿佛聽到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俗話不是說,笨蛋不容易生病嗎?孟起身體向來壯健如牛——呀,我不是指他是我們當中最笨的噢,呵呵呵……」羽扇搖呀搖,頗有悠悠哉哉的味道。
你不是這個意思,那還有什麼意思呀?眾人心裏怎麼可能聽不出如此明顯的笑諷,大家不替馬超反駁是因為大家也同意這個論點。
張飛以肘撞撞馬岱,用一臉「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曖昧表情,「別拿勞什子的恙不恙來騙,說實話,他不會是縱欲過度,到這時辰還下不了床吧?你別想騙俺,俺昨天瞧見他拎了個女人進營帳——嘿嘿……」接下來光笑沒說的,大夥都是男人,都懂,盡在不言中。
「問題就是出在那個女人身上呀……」馬岱略黝黑的臉龐湧起一絲窘態,似乎正在天人交戰著是否該全盤吐實或該有所保留。
「說!」帳裏所有人異口同聲,連沒開口的趙雲也難掩好奇地送上注目。
大夥都知道,營裏目前唯一的女人,就只有趙雲順手帶回來的那顆活皮鞠。
馬岱嗯嗯呀呀了好半晌,瞧見執扇之人正准備下達軍令牌逼他吐實,萬不得已,只好出賣兄長。
「我大哥原本的確是想和那女人……呃……」臉色一紅,大家都清楚馬超「想」些什麼。
好樣的,對顆皮鞠也有「性」致,果真從軍幾載,母豬也賽貂蟬。
馬岱見大夥都點頭表示明了「呃」所代表的涵意,他才繼續說下去,「然後,他吐了。」結束。
關羽撫著美長須,臥蠶濃眉間的皺褶是由於無法跟上馬岱跳話的神速。
「等等,你說太快了,怎麼突地就跳到孟起吐了?」
「就是這麼快,在他脫掉那顆皮鞠——呃,姑娘的衣衫……他吐了,然後好像一直在作嘔反胃,所以……他才無法與眾將軍參加軍議……」大哥,我不是故意要毀你形象……
一片靜默,腦子裏的畫面隨著馬岱的句子成形——
趙雲是頭一個笑出聲的人,之後卻沒人跟著笑,因為他們更驚訝於此時看見趙雲的笑容。
人會笑有什麼好吃驚的?
是沒錯呀,笑就是咧咧嘴角、喉間滾滾低笑,再簡單不過了,可是笑的人是趙雲!趙雲耶!
關羽張飛認識趙雲將近十年的漫長光‧,有時吃喝拉撒睡都在一塊的好兄弟,只差沒再找棵桃樹,拈香結拜、義結金蘭,偏偏他們就是沒見過趙雲這般笑過,更遑論其他與趙雲相識日子更短的人。
趙雲眯著雙眸,因為淺笑而柔化了眼中的淩厲,一對英挺輕揚的劍眉也不帶肅穆及殺氣,彎月似的薄唇用著不曾上揚至此的漂亮弧圓呈現在眾人眼前,束起輕冠的整齊長發使他看來成熟穩重,然而他俊顏上的笑靨又讓他看來稚氣許多。
「原來子龍笑起來這麼美……」
「嘶——」
誰!是誰流出垂涎的津液?!
大夥都忙不迭做出掩飾的動作,例如借著摸摸美髯胡的好機會擦口水,或是搖羽扇時擋住嘴角,再神不知鬼不覺拿衣袖拭淨唾液,再不,就是假裝手上蛇矛沒握牢,蹲去檢兵器之時湮滅證據——
「子龍,你覺得阿岱說的很有趣?」執扇之人代表所有人提出疑問。
「嗯,有趣。」趙雲沒發覺眾人看他的目光有異,只是仍為方才馬岱說的情況而輕笑。「孟起不是說,他對一顆皮鞠沒遐想嗎?怎麼到後來還是忍不住?軍師,看來此役勢必要盡速結束,否則孟起不會是軍裏唯一一個失了理性之人。」
「是呀是呀,我們剛就是在商榷此事,要由誰去夜襲敵營……」被馬超的笑話一攪和,差點忘了正事。執扇之人恢複正經面孔,「拈鬮吧,誰拈著了,這樁頭功就給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