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房門的門縫也好大……」
威脅,這是威脅!明白地告訴她——你就算鎖死房門也沒有用,只要有洞,我就鑽得進去!
半分鐘後,駱千蝶百般無奈、千般無力、萬般無法違逆地步出了房門,像個准備受罰的小媳婦,踩著小碎步,用著最緩慢的速度朝黑絡所坐的方向移動。
他占著長沙發,她沒勇氣跟他靠坐在一塊,只能拉了小凳子坐,能離他多遠就多遠。
「我姊姊等一下就會回來了……你、你要是被她看見,她會對你不客氣的……不管你是用現在這個模樣,還是變成蜘蛛,我姊姊都會……教訓你,她很勇敢的,跟我完全不一樣,她一點也不怕昆蟲,而且死在她拖鞋底下的昆蟲不計其數,你——」想率先出言嚇跑他的駱千蝶突地停頓了下,眨眨眸,覺得有些不習慣,「呃……你怎麼不打斷我的話?」
不管跟誰講話,好像只要她說的字數超過五十個字,就理所當然要被截斷發言權。雖然偶爾有例外,但是這個模式發生的機率實在是太高了,高到此時黑絡沒插嘴,她竟然覺得不對勁……
「你不是還沒說完嗎?我在聽。」黑絡攤開掌,邀請她繼續發表高論,臉上沒有半分不耐。
獲得他的允許,駱千蝶一時之間忘了自己剛才講了什麼,心裏有些小小的震蕩——
她以為,不會有人這麼專心聽她說話。
大家都沒有惡意,她知道的,只是以為太懂她,所以往往在她表達意見前就替她補話——不見得是她的原意,但他們都認為她該是那樣的想法。沒有人想聽她說什麼,因為他們都認為懂她……
她也想說話,說她不是一個老被朋友搶戀人的可憐蛋;說她真的誠心樂見兩個適合的半圓找到屬於彼此的另一半;說她……
沒有人想多聽,她也就不多講。可是黑絡要聽,那麼耐心地等她說完話,眼神佇留在她身上,不催促她、不打斷她,就是專注聽著——
「你忘了說到哪裏嗎?你剛說你姊姊與你完全不一樣,一點也不怕昆蟲,而且死在她拖鞋底下的昆蟲不計其數——就到這裏。」黑絡提醒她。人的記憶力時常會有突然岔開話題就會接不回去的毛病,他可是很專心聽噢,一字不漏呢。
「噢……對,我姊姊她很勇敢,所以……你……你還不快跑,她等一下就回來了,要是她看見你,不論是現在這樣的你,還是那個……呃……的你,都不會有太好看的下場。」她搬出姊姊威脅他。
「你是說蜘蛛?」幹嘛要說不說,別別扭扭的?
駱千蝶抿著小嘴。她就是不想講出那兩個字啦,為什麼他還要補充?
「我會有什麼下場?」他很好奇。
「我姊姊打蟑螂的技術超好,沒有一只從她面前爬過的蟑螂不會肝腦塗地慘死。她快狠准的出手速度絕對讓你還沒嘗到半分痛苦就被拖鞋打扁……她要是看到……」駱千蝶深吸一口氣,「蜘蛛,她一定會追著你打……要是她看到你——」她指指此刻人模人樣的他,「她一樣會拿掃把將你轟出我家,尤其你身上沒穿衣服……她對色狼是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下場夠慘了吧?識相就趕快包袱卷一卷,閃人。
「你姊姊真凶。」和她完全是不同類型的人。「不過她今天不會回來噢。」他神秘一笑,很有趣地看著那張花似的臉蛋變得憨傻錯愕。
黑絡補上的笑語讓駱千蝶怔忡,只能傻呆地看著他。
「你想問我為什麼知道,是吧?她講電話的聲音滿大聲的,我不小心聽見她今天要夜宿男朋友家。」所以今晚小羔羊又是單獨一個人在家-,嘿嘿。
姊……你真的不管妹妹的死活了嗎?駱千蝶好委屈地想。
可是也不能怪姊姊啦,是她自己沒跟姊姊坦誠家裏多了一個黑絡……
「那……那……」
「也就是說,今晚只有我們兩個人,沒人打擾。」
他此時的笑容這麼璀璨做什麼?難道他在打什麼壞主意嗎?嗚。
「你確定是兩個『人』嗎?我……我對這個名詞抱著很大的疑問……」駱千蝶嘀咕著,嘴角彎了個倒弧,苦苦的。
黑絡聽到了,「也對,是一個半人。」他同意她的說法。她算一個,他算半個。「我看你心裏有很多話想說,不用客氣,直接說吧,反正都是要聊開的。」不然看她抖抖抖也很累人……這麼怕他,真是的。
沉默片刻,發言權仍在她身上,「你……你這算不算是一種病?」她指的是他變人變蜘蛛一事。正常人沒有這種本事吧!
她一問完,立刻在心裏大喊一聲「慘了」!她激怒他了!她說他這是病,他一定很火大——通常生病的人都不喜歡別人說他生病。他一火大,會不會像對待之前的可憐賊男人那樣對待她?嗚……她不想被一堆蛛絲纏成麻花……
可是黑絡沒有任何不高興,只是淡淡挑起眉,覺得她的問題很好玩。
「變人算生病?還好吧?這是我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