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絲毫沒將她的話聽進耳裏,手臂一甩,婦人便如布偶一般被扔在了牆上,將牆壁撞得凹陷了一個大坑。
他一聲嘶吼,宛似野獸深夜的咆哮,霎時間,地牢之中,血光四濺。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即將破曉,他昏昏沉沉的走出地牢,在林間狼狽而行,舉頭遠眺,是大晉王朝塞外略顯荒涼的城樓。
粗氣在他口鼻之間哈出,夜的寒涼將他的氣息瞬間卷成了一團團綿軟的白霧,然後被他自己撞散。
一步一踉蹌,他盲目的向前走著,天邊殘月的光穿過林間枯枝灑在他身上,照出了他一身粘膩的腥紅。在他□□的胸膛上更是有一條鮮紅的印記仿似火焰一樣往上爬,延伸到他的脖子,臉頰,直至左邊眼角處,方才停止。
心髒裏仿似有劇烈到幾乎能撕裂靈魂的疼痛在折磨他。
他緊緊咬著牙,神色痛苦。
踏出林間,周圍再無樹木可以攙扶,他腳下一滑,徑直向斜坡下滾去。
冰冷塞北的黎明最是冰涼,他閉著雙眸獨自躺在荒地之上,枯草結霜,他感受著身體肌肉開始顫動,一點點,一寸寸,身體中有骨頭被擠碎的疼痛。
體內部宛如被岩石擠壓了一般,骨骼發出「咯咯咯」的聲響,他高大的身形慢慢縮小,最終……
完全變成了一個小孩。
晨曦的光邁過遠山,斜斜的灑在荒涼的塞北大地之上。
忽聞遠方有人打馬而來,馬蹄踏動大地,帶著鐵與血的氣息,轉瞬行至這方。他閉著眼,不為假裝,只因為實在連睜眼的力氣也沒有了。
「將軍……」有粗獷的男聲喚了一聲,「您看,那裏仿似有個孩子。」
馬蹄輕踏,停在他身側,有人翻身下馬,來自於本能的,他想確認來人是否有害,他拼盡力氣的睜開眼,卻在逆光之中看見貼身而制的紅衣銀甲勾勒出一個女人單薄的輪廓。
一個女的……將軍?
看了這一眼,他便再無力氣,眼睛又闔上了去。
女子背後另有兩名鐵甲男子,副將羅騰見了小孩有些驚訝:「哎喲呵!這小孩,一身的血!好生駭人!」
另一副將秦瀾倒是淡然些許:「將軍,這小孩胸膛上有印記。」
「火焰紋,倒是紋得好看。」伴隨著這個略帶沙啞的女聲,微涼的指尖輕柔的撫上了他胸膛上的圖紋。
女子指腹劃過之處,引起一陣戰栗,胸腔裏仿似有一頭沉睡不久的凶獸被撫摸蘇醒,在他心頭蠕動,霎時間,他只覺體內燥熱非常,口幹難耐,鼻尖吸入的空氣裏他開始嗅到另一種不同的味道。
是血的味道。
來自於面前這三人的身體之中,從他們各自的心髒裏奔流而出,在他們體內循環往複,讓他們保持鮮活的生命。
鼻尖嗅覺越發敏銳,鮮血對他有難以言喻的誘惑。
特別是面前這女人的鮮血,有無法形容的芬芳……
他體內躁動,而面前三人卻並不知道。
「小孩長得倒是可愛。」女將軍拍了拍他的臉:「撿回去吧。」
「將軍……」秦瀾很無奈,「這小孩來曆不明……」
羅騰倒顯得大大咧咧:「俺聽說常西戎有以人祭祀的習俗,今年塞外天氣尤為寒冷幹燥,這孩子或許是他們用以拜神祈禱安度寒冬的祭品?」
「祭品如何會丟棄在此,還衣衫襤褸,遍體鮮血……」
聽到血字,他心中欲望更甚,喉頭滾動,口幹似有火燒。
「他好像渴了,先拿點水來。」女將軍喚了聲。緊接著便是水袋的蓋子被「啵」的拔開的一聲。她卻沒像她聲音那樣直接的將水倒入他的口中,而是細心的潤濕了手指,以濕潤的指腹輕輕沾濕他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