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回答他的是一道好聽的男聲，宋澤側頭，就看到了從門口向她走來的方柯，他穿著黑白條紋的毛衣，外套拿在手裏，仿佛還帶著寒氣。
宋澤看他一臉得意的模樣，差點笑出聲，但還是忍住了，她很慶幸他能來，不然，她真的不知道怎麼跟南南相處下去了。
方柯注意到宋澤眼裏的笑意，嘴角上揚的弧度更大了，他走到她身邊，仿佛他整個眼裏都只有她，親昵地刮了一下她的鼻梁，假裝責怪道:「今天怎麼不讓我送你？」
宋澤眯眼抿嘴，一副「我知道錯了」的表情，帶著討好。
被忽略的季欽南被迫退後了一步，方柯瞥了他一眼，對宋澤說:「今晚我們去吃海鮮好不好？」
「呃……」這話明明是說給南南聽的吧，剛才他才邀請了自己。
看出她在猶豫，不等她做出選擇，方柯拉著她就離開了。季欽南緊抿的嘴唇分開，碰到牙齒，發出「嘖」的聲響，看了下周圍，找了個座位坐下，抬起右手打了個響指：「Waiter,一杯摩卡。」
出了咖啡廳，方柯拉著她的手揣進自己衣服口袋裏，緊緊握著。她的手很涼，不是凍成冰的那種，而是手掌本身的一種散發出來的涼意，就好像永遠都捂不熱。忽然，方柯就覺得心裏沒底了。
人總是這樣，在擁有的時候沒覺得這人或物有多重要，當有人來爭搶時，卻發現自己已經沒有完全掌控的把握，於是手足無措。
「宋澤，你以後少跟季欽南說話。」方柯的語氣帶著不滿，像是在責怪自己的孩子，讓宋澤心裏不舒服，她覺得自己在他面前好像低了一些，情侶是平等的，他卻以一種過來人的身份提醒，雖是好心，但是，她就是覺得聽著不舒暢。她埋著頭：「南南是我以前認識的。」
方柯突然停下腳步，不可置信地轉頭望著她：「你們認識？」
「嗯，怎麼了？」宋澤抬頭看著他的眼眸，裏面有少有的緊張。
「沒什麼，」意識到自己態度緊張，方柯別過了視線，假裝不經意地問，「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
「十年前。」
S市，明星酒店裏召開了一場特別大的上層宴會。與其說是宴會，還不如說是相親會，這些高官貴族們把自己剛成年不久的兒子、女兒打扮得帥氣漂亮，為的，就是在這種地方，找到一個門當戶對的親家。
有一個年輕的女人穿著亞紅色的旗袍，上面金色的紋路繪制成一副牡丹圖。她拿了杯香檳坐在角落裏，冷眼看著這些交談甚歡的人群，嗤之以鼻。金錢，勢力，這些足以讓他們丟掉兒女們的幸福。在他們眼中，愛情是什麼？只不過是最卑賤，最沒用的東西！
她何小皖的命運也會是這樣？
她喝了一口香檳，腦海裏忽然浮現出了方‧的面孔，他的家世她不了解，聽說他也是個富二代，沒准他也和那些花花公子一樣，對自己也不過是一時興起，如果自己對他的事上心了，到頭來還不是自己受傷。
男人，沒一個靠得上的。
「Hello，lady.」一個穿著黑色西裝，頭發梳到後面的男人走過來，他有一雙丹鳳眼，看過去總覺得他有意無意在放電。
何小皖瞥了他一眼，沒有搭理他。
「嘿，哪家的姑娘，這麼倔？」男人笑道，坐在她旁邊。
何小皖挪了挪位置，男人跟著挪位置。何小皖瞪了他一眼，站起身來准備走，男人一把拉住她，她轉身毫不猶豫把剩下的香檳全潑在他臉上，笑得嫵媚：「先生，碰我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說完就甩開他的手瀟灑離去。男人身邊的侍者連忙遞給他手帕，男人接過擦了擦臉，勾起一個邪笑，哼，這種女人，就應該壓在身下好好欺負！不然，當他宮家大少爺好欺負？
他走到一個中年婦女旁邊，指著不遠處往外走的何小皖，對她說：「媽，我看上她了，你幫我打探打探？」
婦女臉上的妝容精致，她眯眼看著那個背影，笑得歡喜：「好，好，好。」她家大兒子常年在國外，都沒怎麼回過家，她才不喜歡他討個洋媳婦回來，看那個女孩子走路的姿態，應該是個大戶人家的閨女，回頭和陳太太她們幾個問一下，兒子看上的，一定是絕色！
何小皖是單獨離開會場的，沒有跟父親說，披了件皮草就離開了酒店。S市已經開始下雪了，這個海濱城市的冬天，風淩冽地吹著，好像比C市更冷一些，昨年冬天她一個人待在C市，她喜歡那種自由的生活，可是，久而久之，自由變成了寂寞，於是她總是把自己埋在書堆裏，研究那些繁瑣隱晦的哲學理論。
如果不是當初父母離異，也許她會選擇在S市上大學，會住在自己家，每天開車去學校，過自己的大小姐生活。從主觀上來講，她的計劃被那張離婚協議打破了。按理說，她應該過了一年的沉澱，把自己的浮躁都壓下來了，可是又被方‧牽扯了情緒。
她不自覺撫上嘴唇，他吻過自己，或許，那壓根就不算是個吻，只是無厘頭的吸吮，啃咬，但是，她有一點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