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的傷,哪兒來的?」
鐘離衍冰冷的聲音,讓多蘭猛地回過神來,想要穿好衣服,卻被鐘離衍阻止:「我問你,你背上的傷是哪兒來的?」
「我忘了,大概是哪個獄卒抽的吧……」
「抽的?」鐘離衍抓著多蘭的力道更重了,「睜眼說瞎話也要有個限度!你這傷,明明是被什麼野獸的利爪抓的!」
是,是被野獸抓傷的,還險些要了她的一條小命。
可是她有她的驕傲,既然九年前她沒說,九年後,她也不會說。
她已經卑鄙了一回,讓父汗用五座城池,換取了一樁和他的姻緣。
她不想再以那微不足道的恩情,再去換取一段虛假的愛情。
因為這樣,會顯得她太可憐。
可聰明如鐘離衍,早就猜到了她隱瞞的事:「九年前在白熊山,是你救了我。」
鐘離衍在說這句話時,聲音聽起來莫名有些哽咽,可他的表情分明沒有絲毫異樣。
多蘭還來不及細究,他就忽的把一張紙塞進了她懷裏,展開一看,赫然是一紙休書。
看著那鬥大的「休書」兩字,多蘭只覺心尖抽疼,還來不及說些什麼,卻見他忽的推開了門,帶入一室風雪。
「從此以後你我再無瓜葛,門外有馬車,莫無名會帶你走。」寒風中,鐘離衍的聲音聽起來比任何時候都要冰冷,「此生,都不要讓我再見到你。」
第14章
第14章
多蘭做夢也沒有想到,會在這時候,收到這樣的一紙休書。
父汗說過,男人有時候比女人還要口是心非,所以她一心以為,他對她可能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無情。
可是這一天,多蘭捏著那一紙休書,終於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失敗。
嫁給他五年,入獄三年,前前後後加起來八年時間,她終究還是沒有在他心裏留下一絲絲痕跡,哪怕他知道了她曾是他的救命恩人。
風雪太大,多蘭瑟縮著身子,嘴唇也被凍得發紫:「你不是說,鐘離家沒有和離,只有喪偶嗎?」
鐘離衍抬起她的下巴,嘴角揚起一抹諷笑:「你就這麼愛我,寧願死也要做我的妻子?」
這一回,多蘭沒有閃躲,一雙琥珀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看著他:「反正……我也活不久了,不是嗎?與其死了做個孤魂野鬼,不如頂著將軍夫人的名號,享受你鐘離家的香火供奉。」
她明明在笑,可看起來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悲傷:「可是鐘離衍,如果有可能,我多希望九年前我沒有救你,也從不曾認識你……」
那一刻,鐘離衍第一次從這個驕傲而又偏執的女人眼裏,看到了那麼濃烈的悔意。
多蘭無比悲哀地看著鐘離衍,看眼神像是在期待他說些什麼挽留他,卻又在他開口前,忽的轉身,毫不猶豫地迎著風雪向外走去。
夜很黑,雪很大,多蘭每一步都走得很艱難,可是她沒有回頭,一次都沒有。
將軍府側門外,一輛馬車在風雪中等候,莫無名在車廂口張望,在看到多蘭的那一瞬間,終於松了口氣。
鐘離衍並沒有親自送多蘭出來,而是讓劉武代勞。
而他最後對她說的話,就是那一句「此生都不要讓我再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