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裴氏得了姐姐的囑托,半分也不敢怠慢,親自去了一趟天成寺,請了一尊漢白玉雕成的觀音像回來。
林婉城將觀音像供在床前,日日祝禱,病情果然慢慢好轉起來。後來,她嫁入定遠侯府,這白玉觀音像就當做她的嫁妝陪送過來。
林輝倒台之後,崔佟氏很快借故霸占了林婉城的嫁妝,這尊白玉觀音像本來是擺在淺雲居的,崔佟氏看見了十分喜歡,就命丫鬟將它一同收進自己的庫房。
於是崔佟氏才能糊裏糊塗的將它作為壽禮送到國公府來!
「這白玉觀音像怎麼會成為壽禮?還以你崔老夫人的名義送進府來?」
面對杜裴氏的詰問,崔佟氏只覺冷汗涔涔:霸占自己兒媳的嫁妝,傳出去,到嘴的肥肉要吐出來不說,她的臉只怕也要丟個幹淨。
無法,崔佟氏只好硬著頭皮道:「這是年前我過壽的時候兒媳送的,我聽說國公夫人喜歡玉石佛像,就又借花獻佛給您送來了。婉兒,你說是不是?」
林婉城迅速抬頭看她一眼,又惶恐地低下頭去,那模樣,擺明了有苦難言,她諾諾道:「母親說的是。」
崔佟氏略略松一口氣,杜裴氏的聲音卻高了起來:「你送的?你忘了出嫁之前你母親說的話?忘了這白玉觀音是你的命根子嗎?」
原來,當年那和尚臨走時還留下一句話:「你這女兒命途多舛,即使這次勉強保住性命,也萬不可掉以輕心。白玉觀音像要日日供奉,否則必會有大難臨頭!」
其實,這和尚說的一點不錯,崔佟氏將這觀音像霸占了之後,林婉城就一病不起,後來,更是卷入命案,撞柱身亡了。
林婉城見杜裴氏肝火大動,趕忙沉聲認錯。
浣花居的氣氛正僵,不想楚悠穎又跳出來火上澆油。她冷冷一笑,聲音不大不小,卻讓滿室的人都能聽到:「這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親疏內外有別啊!」
杜若琅立刻警覺道:「你什麼意思?」
楚悠穎端起面前的香茶,用蓋子漫不經心地撇著上面的浮沫,笑道:「什麼意思?杜小姐這都看不出來嗎?為了討好婆婆,連命都可以往外送,自己的親姨母呢?過壽就只有一塊糕點?國公夫人平白那麼疼她,真是讓人寒心呐……」
林婉城聽著楚悠穎落井下石,心裏卻半點也不生氣,她趁著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楚悠穎臉上,就業抬頭沖她勾唇一笑,暗道:這就要挑撥我與姨母的關系了嗎?你且莫要著急,只怕這後面好戲連台,你來不及鼓掌呢!
林婉城這一笑讓楚悠穎頗有些摸不著頭腦:大難臨頭她還有心思笑,莫不是腦子壞掉了?
杜裴氏卻神色一凜,黯然神傷道:「婉城定不是這樣的孩子。更何況崔老夫人是她婆母,多孝順點也是應當,我只不過是個外姓的姨母罷了……」
林婉城泫然欲泣,強咬著唇才沒有哭出來。
杜若蘭小嘴一撅,打抱不平道:「才不是呢!表姐她哪裏是不孝,只是……只是……」
白華笑著轉過頭,道:「只是什麼?」
杜若蘭一跺腳,咬牙道:「只是表姐日子過的清苦,連一件換洗的衣服都沒有,哪裏有錢給母親做壽?」
杜裴氏眉頭一皺:「你說什麼?日子清苦?連換洗的衣服都沒有?到底怎麼回事?」
林婉城急忙要去攔,卻擋不住杜若蘭嘴快:「方才在晴雪閣,我不小心將茶水打翻在表姐衣服上,讓她去換,她卻支支吾吾的不肯去。我逼問的緊了,她才說漏了嘴。原來,表姐只有這一身出門的行頭,還是壽宴前趕出來的。我沒辦法,幸好前幾日姐姐用同樣的布料做過一身差不多樣式的衣服,我就命人取來給表姐換上。」
9.第九章 奪回嫁妝
杜若蘭這麼一說,崔佟氏才猛然發現,林婉城身上那件衣服料子沒變,只是款式略與出門時穿的那件不同。她心底忽然沒來由地升起一股涼意,今日之事著實奇怪!
只見杜裴氏眯著眼將林婉城上下一番打量,許久,才忽然喝道:「婉兒,究竟怎麼回事?你出嫁的時候,可謂十裏紅妝,京城哪個不知,哪個不曉?這才短短一年,你竟然連套像樣的衣服都穿不出來,你的嫁妝都哪裏去了?」
林婉城分外為難,好幾次她剛要開口,卻又怯怯地看一眼崔佟氏,趕忙垂下頭去。
杜裴氏急道:「你倒是說話啊!」
場面正十分尷尬,佟芷柔卻含笑從席間走出來。她對杜裴氏行了一禮,才慢慢道:「夫人莫急,此事說來話長。當日,林姐姐纏綿病榻,好幾回都幾乎喪命。她自知病體孱弱,無力經營陪嫁的產業,才將鋪子田宅都交於母親打理。母親推脫不過,才勉強接手。」
杜裴氏冷笑道:「這麼說婉兒的陪嫁都在老夫人手裏?」
佟芷柔無奈,只得點頭稱是。大廳裏的貴婦們頓時議論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