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芷柔柔聲勸道:「姑母,您莫要心急!」
崔佟氏心裏正煩,就沒好氣道:「我怎能不煩?都是你出的好主意,說什麼那東西稀世罕見,絕不會有什麼差錯,現在呢!打雁不成反被啄了眼!」
佟芷柔道:「那人跟我說過,這不是一般的毒藥,一般人只會以為她是生了水痘,絕不會看出別的。而且,就算有人看出她中了毒,也絕對沒有解藥!」
崔佟氏挑眉道:「這藥到底是誰給你的?怎麼那人這樣神秘?!」
佟芷柔臉上一頓,笑道:「那人不願暴漏身份,總之跟咱們是一條戰線就是了。」
她怕崔佟氏追問,就趕忙轉移話題:「姑母,既然那賤人要走,您就只管放她走。她既有了防備,想來咱們要得到那些嫁妝鋪子是不可能了。倒不如以七出之條中的有惡疾將她休棄,屆時,咱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得到她的其他嫁妝。」
崔佟氏皺眉道:「她如果出去亂說該怎麼辦?」
林婉城勾唇一笑:「她說自己是中毒,別人就會信嗎?她一身水痘,是個人都看得出來是出了天花。她若死在府裏,國公夫人自會讓咱們給個說法,她若在府外病逝了,她的那幾個丫鬟也相繼出了『意外』……知道實情的人就只有我們了,屆時任憑她巧舌如簧,難道還怕她把屎盆子往咱們頭上扣嗎?」
崔佟氏眼前一亮,頓時如醍醐灌頂,不由笑著點頭:世道混亂,她們幾個無依無靠的孤女,出點什麼意外還不是理所應當?
崔佟氏姑侄一拍即合,不由一掃陰霾。崔佟氏剛忙叫來含真,命她備了筆墨,親寫了一封休書,仔細蓋上自己的私印,就讓她送去淺雲居去。
含真正要往外走,佟芷柔腦子一轉,忽然將含真攔下來。
佟芷柔快步走到含真身邊,笑道:「聽說落紅已經病的奄奄一息了,大奶奶如今也步履蹣跚的,這漫天大雪,她們出了府,怕是要直接去保安堂求救吧?」
含真疑惑的點頭,有些摸不准這位二奶奶的脈。
佟芷柔笑道:「去給大奶奶備一輛馬車吧。雪路難行,怕是路途遙遠,大奶奶撐不到保安堂呢!但是,這馬車麼……不能直接給她送去,不然,她疑心過重,不肯乘。你附耳上來——」
含真依言附耳過去,佟芷柔就笑意盈盈地吩咐一番。含真得了吩咐,心花怒放地出門去了。
佟芷柔面色漸漸沉了下來:林婉城,你要走,本夫人就做個好人送你一程吧!
16.第十六章 一紙休書
含真奉命往淺雲居來。林婉城領著丫鬟正坐在正廳等著。
含真挑簾子進來,看到一臉水痘的林婉城,不由厭惡地皺眉。她將休書往地上一扔,厲聲斥道:「這份是休書,從此,你林大小姐與我們侯府再無瓜葛,就算哪天暴屍荒野,也不許提我們定遠侯府的名頭!」
林婉城不由冷笑:「我們自是求之不得。安蘭、絲竹,扶好落紅,咱們這就走!」
兩個小丫鬟答應一聲,安蘭就背起早已收拾好的小包袱,扶著林婉城往外走。
含真一伸手臂將他們攔下來:「老夫人說了,大奶奶犯了七出之條,是被休棄的,屋裏的東西一樣也不許帶走!」
絲竹氣的滿臉通紅:「憑什麼不許帶走,這是我們小姐的嫁妝!」
含真冷笑道:「嫁妝?你們主仆幾個自來了我們侯府,吃穿用度哪一樣不用銀子?」
絲竹就要甩開架子跟她吵,林婉城喘著粗氣將她攔下:「算了……落紅耽誤不得,咱們莫要糾纏,只當這些銀子都喂了狗!走吧!」
說完,當先一步走出門去。
安蘭將背上的包袱扔在地上,慌忙跟上前去。絲竹氣的跺腳,但是林婉城說得對,落紅的意識已經十分薄弱,再耽擱下去恐怕真的性命不保。
雪路難行,主仆四人相互攙扶著艱難地往府外走去。漫天大雪飛舞,打濕了她們的棉衣,四個人的手掌均凍得通紅。
不過,這都不算什麼。未來的路再難走,總是有路可走,留在定遠侯府,只怕,終有一日,她們會山窮水盡而死。
四人跌跌撞撞地走出府門,安蘭就趕忙去尋馬車。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安蘭就領著一輛青棚馬車疾步而來。車夫穿一身深黑色棉衣,戴一頂破氈帽,垂著腦袋,五官掩在氈帽下看不真切。
幾人合力將落紅扶上馬車,車夫一鞭子抽在馬背上,馬兒一聲長鳴,就朝著保安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