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懷暢沒有解釋,甚至沒有一句抱歉,他只是躺在那張床上看著她,一副挑釁的模樣,而她耳邊能聽見的,全是賴雲秀那一聲聲的抱歉,她的話語像是證明了羅青樂最不願去想象的一切。
然後她聽見了奔跑聲,那個跑開的人是自己,腳步聲一聲聲、一聲聲的隱入黑暗裏,直到她不得不醒來為止。
羅青樂坐在床上,窗簾外頭仍然沒有光線透進來,天還沒亮……
起了身套上外套,她為自己泡了杯牛奶,她的玩具貴賓犬聽見了主人的腳步聲,也跟著起床來到了主人身邊。
她索性直接坐在地板上,拿著一個小玩具逗著狗狗玩,一邊對著狗兒說話。
「你也起床啦?這麼早起,那你白天要做什麼?你又不用上班,可以在家裏睡到飽,真幸福……」
赴美念完書之後,青樂一回台就養了狗,有了狗之後,她深深的發現狗兒的陪伴比男人要溫馨得多,不管她再晚回家,佛列克總是乖乖的迎接自己,給她最窩心的歡迎;二十四小時都可以安靜的聆聽她所有的嘮叨跟煩惱,從來也不會抱怨她做的菜不好吃,甚至不會嫌她買的衣服醜,或是陪伴自己的時間太少。
佛列克甚至不會替她找麻煩,訓練得宜的佛列克永遠都像個有禮貌的小紳士,看著主人時眼睛總是帶著笑意,溫柔的將頭輕放在主人腿上,窩在羅青樂身邊就像在告訴她,她永遠不會孤單。
「如果沒有你,我該怎麼辦?」羅青樂輕輕的揉了揉愛犬的背,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變成這樣,她唯一可以信任的只剩下她的狗而已。
人一但少了天真浪漫的性格,這世界看起來似乎就不再是彩色的,少了那份可以信任別人的勇氣,也等於將自己塞進了封閉的晦澀世界裏。
那個在聖壇上說會照顧她、愛她一輩子的男人,最後不但食言,而且選擇了她的好友做為背叛的工具。羅青樂只覺得自己像是被人刺了一刀,而那刀深深的坎進了她的身體,穿過了她的心,表面上傷口像是好了,但每有動作,那把仍留在她體內的刀就牽動她每一根神經,提醒她那有多痛。
她不得不蛻變成此刻的自己,如果她連自己都不懂得保護的話,那她怎麼活下去……她是可以為了愛情忍受一切的,就算再不堪的事她都可以忍下來,可是他卻連瞞都不願意。
或許是真的不愛了吧!
他是真的不愛自己了,所以才會連一點點的挽留都不肯做。他寧可躺在賴雲秀那張花花綠綠的廉價床單上頭,和那個外貌一點也不如自己的女人在一起,也不肯表現出對自己多一點點的留戀。
身邊的狗狗嗚嗚的叫,像是發現了主人的情緒低落,輕舔了羅青樂的手。
「佛列克,這世界上只有你對我最好了。」羅青樂試著對狗狗微笑,卻聽見了自己的聲音是哽咽的。
她以為自己可以從那事件中活過來,可是在這樣的深夜,這樣靜謐的空間裏,她卻永遠都聽得見自己的心在哭泣。
她當初是怎麼愛上那男人的?現在她一點記憶也沒有。是不是人在受了傷害之後,就永遠都只記得最糟的事?
羅青樂也曾經試著提醒自己,他在追求自己時曾經做過一些浪漫的舉動,可是現在一回想,竟似乎全都少了可被記憶的價值。
有時她一點也不想相信命運,但免不了仍要對上天的安排低頭,或許她這輩子就是注定得敗在董懷暢手裏吧!
才剛踏出會議室,羅青樂還在跟底下的主管討論怎麼解決出貨的問題──馬來西亞的工廠竟然在上周末發生大火,造成最近一批貨得另外找代工處理。
事實上這事不算大,還是有其他工廠可以應急,只是底下帶了一堆廢物,聯絡速度慢得讓她有了想找人出來當祭品的沖動,非得要有個人先被炒了,其他人才會認真些。講過幾百遍了,工作效率也沒見轉好,坐領高薪卻沒有實際效應,成什麼體統啊?!
羅青樂的臉冷得像地獄裏的冰,一見到她走過來,所有人全低下頭,就怕正面迎上她的怒火,會被燒得遍體鱗傷,在公司裏她簡直跟惡魔沒兩樣。
可憐的小秘書半奔跑的跟在她的身後,拿著記事本一件件的問……
「羅副總,香港的周先生打了電話來,問妳周末會不會到香港?」
Robert每星期總會打這通無聊的電話,打從兩個月前在一場聚會中碰了面後,Robert就打定了主意要追求羅青樂,每星期固定替她訂下最好的酒店,等著她大駕光臨。
「跟他說我不會去!」羅青樂的回應帶著不耐煩。
她又不是花癡,怎麼可能去?!Robert周是亞洲最被看好的房產公司董事又如何?她羅青樂哪天搞不好就可以把他給幹掉!
有錢有個屁用?男人沒有志氣什麼都是白搭!
「那董事長約妳星期六下午喝下午茶──」
羅青樂回頭瞪了黃國雄一眼,總經理在她面前活像個小癟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教他六根不淨,結了婚還搞外遇!
總經理夫人也就是董事長大人成天就只想從他身邊的人身上打探消息,私德有缺憾不打緊,連公事處理都沒有羅青樂的效率高,公司裏上上下下都知道地下司令是誰,黃國雄不過只是只紙老虎,只有羅青樂才有喊水結冰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