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一下,莞爾的接下話,「那也是沒法子的事,誰叫你自己開的頭?」
藍韶音倒抽了一口涼氣,「若是如此,原諒我沒法子配合。」
「你為什麼不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待這件事?」喬淳旭瞅視她,「剛好趁這個機會說服自己重新走入人群,排除那個多年的心理障礙?」
「多謝你的關心,可是我很滿意現在的生活。」
「是嗎?」他上下打量起她,「你現在年輕,當然還守得住寂寞,不過,一旦人老珠黃,好友也有自己的家庭後,那可叫晚景淒涼了。」
「那也是我的事。」
喬淳旭搖搖頭,「何必呢?你當年雖只是個十五歲的小女娃,可是演歌俱佳,一些超齡的愛情劇演出也頗令人動容,上天給了你這份天賦,你怎能就此埋沒?」
聽他提及她極不願回憶的往事,藍韶音的五髒六腑糾成了一團,父母慘死在車子的那一幕再度浮現腦海,她忍住悲慟的盈眶熱淚,冷峻著美顏走到玄關處,咬緊牙根的對他說:「話不投機半句多,請你離開。」
他走向前去,看著夜幕低垂下的一片滂沱大雨,「有些事情不是刻意的遺忘就能忘記的,若不去正視它,它永遠是心靈深處的一道傷口。」
神色慘白的她咬白了下唇,用力的將雨傘遞給他,「我說了請你離開。」
喬淳旭像是沒聽到她的話,繼續挖著她的舊傷口,「你父親的貪得無厭讓你對演藝生涯起了厭惡感,可是鏡頭是不會說謊話的,你臉上的神采是那樣的光亮,你天生就是站在聚光燈下的天後巨星。」
「不要再說了!」藍韶音猛眨著眼將熱淚逼回眼底,然而聲音已微微的顫抖。
「由你填寫的詞曲中,就可看出你的感情有多細膩,你是個多情的人,不該將自己孤立在這裏的。」他銳利的眼睛掃向她泫然欲泣的美眸。
她哽咽了一聲,「我說不要再說了!」她忿恨的將雨傘丟到門外,再用力的一把將他推到雨中去。
才幾秒鐘工夫,喬淳旭全身都濕透了,不過站在大雨中的他神情仍然泰然自若,「從當時報章雜志斷斷續續的報導看來,你父母肯定是為了你演出連續劇卻必須休學一事,而在車上起了爭執進而造成了車禍,對不對?」
「我叫你別再說了!」藍韶音雙手捂住耳朵,涕泗縱橫的沖向前去,置身在大雨中,泣不成聲的怒視著他,「挖別人的傷口這麼好玩嗎?你可知道我的心有多痛!」
「這件遺憾不是你該自責的。」他就事論事的看著她即將崩潰的容顏。
「你懂什麼?」熱淚在大雨中仍然燒灼了她的眼睛,「是我!如果我沒有那樣的天份和這該死的容貌,我不可能受到那麼多人歡迎,而我的雙親就不會為了我的演出而起爭執,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她出聲狂吼,而潰決的淚水更是與奔騰的雨水交雜。
喬淳旭向前一步將她擁入懷中安慰,「十多年了,你的自責竟然還這麼深。」
渾身濕透的她在碰到他健壯的胸膛時,仍掙紮了一下,雙手握拳又捶又打的,他靜靜的任由她的粉拳在他胸膛上宣泄無力的多年悲傷。
半晌,疲憊的她終於在他懷裏崩潰,纖細的身子哭得哆嗦不停,他收緊了雙臂,將她摟得緊緊的。
依靠在這個有力溫暖的胸膛,藍韶音的哭泣聲漸息,淚痕狼藉的哽咽出聲,「你不會懂的,若不是當年我要求母親讓我去參加廣告演出,就不會有這麼一連串的悲劇發生,我們雖然只是小康家庭,但父母很恩愛,也很疼我,可是一旦有錢後,父親便變了樣——」
喬淳旭順著她濕淋淋的黑發安慰道:「這不是你的錯。」
「是!」她擤擤鼻子,嘶啞著聲音訴說,「若不是我,他們一定都還活在這世上。」
「人的一生是很難說的,這也許是早就注定的。」
她搖搖頭,「不會的,我知道是我造成的。」
「你太多心了,何況你父母這會兒在天上見著你將自己封閉在一人世界的模樣,肯定也會心疼吧!」
「這——」藍韶音抬起頭來看著他,淚水與雨水交雜在臉上。
「你說他們是愛你的,那麼你想,他們見到你這模樣會開心嗎?」
她愣了一下,隨即熱淚盈眶的點點頭。
喬淳旭溫柔的擁著她將她帶回玄關處,而這時,兩人全身上下已沒有一處是幹的了。
他瞄了牆上的時鐘一眼,都七點半了,那個八爪女還不到?他好不容易將藍韶音帶到現在的情緒中,若是錯失了機會,要再將她激到情緒崩潰可不簡單,在八爪女來到這兒之前,他得將這時的氣氛持續維持,否則等會兒就沒法子上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