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針指向九的時候,她終於醒了,美麗的睡眼因為沒有戴隱形眼鏡顯得有種迷蒙的嫵媚。
「早安,達令!」她貼上來,准確地找到他的臉,給了他一記熱吻。她很愛整潔,睡覺前一定卸妝幹淨,絕不會像其他女人那般在他臉上留下香水口紅的痕跡。倒不是怕他有老婆來算帳,他倆都是單身貴族,所以早就彼此約定,絕不拿任何東西來牽制要挾對方,哪怕,他們已經有了一個……
「下個星期是品一的生日吧?」他在浴室中刮胡子,電動刮胡刀的聲音將他的話語攪得不甚清楚。
「好像是吧!」她在屋內收拾行裝,「不過我下個星期在東京有場音樂會,可能走不開。」
「那怎麼辦?」他停下手中的工作,斜靠在門上看她,「難道讓品一過一個沒有爸爸也沒有媽媽陪伴的生日嗎?」
「用網路視訊好了,我已經吩咐品一的保母在他的電腦安裝一個視訊攝影機。」
「真是個精明能幹的母親。」他又轉過身去開動刮胡刀,聽不出他剛才的語氣是嘲諷多些,還是贊美多些。
不過她聽出來了,扔下手中的衣服,她走到門口,「那你說怎麼辦呢?去年我是飛回去陪他過生日了,但他一再強調沒有爸爸的生日是不完整的,可那時的你正在紐約大都會指揮歌劇。請問,身為人父,你又盡過多少義務?」
「好了,我不和妳討論這些,妳要怎樣就怎樣吧。」一說到孩子他就顯得特別疲倦。
電話適時響起,「牧,你上路了沒有?這邊很急啊!大家都在等你。」是紐約大都會的現任音樂總監文森特打來的。
他懶洋洋地對著電話說:「我在路上了,但碰到塞車,再等一下吧!」掛上電話,他抓起外套,匆忙對她說了句,「晚上電視台有個專訪,我們一起去。」
「知道了。」她目送他出門,眼中掠過一絲黯然。重新拿起電話,打向海的另一岸。
「品一,想媽媽了嗎?」
「嗯。」那個安靜的聲音沒有同齡小孩的天真和熱情。
「下個星期是你的生日,爸爸和媽媽都沒有忘記,我會盡量趕回去,如果回不去,我們就在網路上見面。品一,好好照顧自己哦。」
「好。」簡潔的回答聽得出與母親生疏冷漠,不願有過多的交流。
她的行動電話在這時響了,「秦!快一點,大師在錄音室裏發脾氣了,說如果妳再不來,這曲子他就要讓給別人。」
「讓他見鬼去吧!」她趕快和兒子道別,「品一,媽媽下次再打給你!」
抓起扔在桌上的車鑰匙,她迅速沖出公寓。
她,秦薔,看起來像是二十多歲的女人,但問她實際年齡,她會微笑著對你說:這是屬於女人的秘密哦。
她是當今世上最優秀的女小提琴家,十八歲起就在世界各地巡演。她的琴聲被專家評論為--「猶如魔鬼與天使在你耳畔呼吸」,能將人勾魂攝魄,而她的美麗更為她傳奇般的故事平添了許多色彩。
坐在攝影機前,當主持人不厭其煩地第一百零一次問及她的私生活時,她仍用那抹上過時代雜志封面的經典微笑作為回答,「我還年輕,希望以事業為重,愛情對我來說太遙不可及了。」
「沒有人追求過妳嗎?牧神一不是曾經做過妳的男朋友?你們認識這麼多年,又合作得這麼有默契,難道沒有想過再複合?」主持人有所暗示地瞥了眼坐在她身邊的那個男人。
秦薔笑咪咪地說:「不可能啦!我們現在是很好的朋友,他的女朋友我差不多都認識,要我再跳進他的花名冊,我看還是算了吧!」
「秦薔是個眼高於頂的女人,不會被男人輕易馴服的。」牧神一懶懶地開口。
「是因為難度高你才放棄?」主持人鍥而不舍的追逐這個問題。
牧神一笑笑,「我從來不會為女人傷神。」
秦薔在旁邊幫腔似的點頭,「是啊是啊,從來都只有女人為他心碎,我身為旁觀者經常都要看不下去了。」
話題被他倆一搭一唱地引領到音樂領域上去,精明的主持人怎麼也找不到任何破綻。
從電視台出來,牧神一走到車邊,回頭問她,「要不要我送妳一程?」
「不用了,謝謝,我還有事。」
「那好。」他坐上車,沒有和她做更多的交流。看上去,他們真的只是很普通的朋友,連守候在門口許久的狗仔隊都沒能拍到任何有價值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