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翻,眨眨那雙仍故裝沉重的眼眸,沙啞著聲音,「誰啊‧吵死了!」
「是我,若是想吃早膳,該起床了!」
「不了,不了,什麼事都等睡飽了再說!」她皺起小鼻子,再度合上眼睛。
翟承堯駐立在床頭,一股隱隱欲發的怒意在心裏凝聚。他一向不算是個和善之人,可為了讓弟弟能乖乖地遠離吃喝嫖賭,他不得不緩下面容來對待這名小乞兒,否則太過嚴厲嚇跑了她,那可糟了!
但見她這副懶散模樣,他頓時覺得自己的耐性又在瞬間消失。他凝凝面容,一把扯掉被子再拉起她,「我說起床,你就得起床,今天有很多事要教你,你別將時間都睡掉了。」
他怎麼這麼粗魯!被硬拉著坐起身後,她在心中念念有詞。
文戲雪皺著眉頭看著他,「我的爺,這乞兒就是討東西吃,你要教我什麼?」
他深吸了一口氣,「昨兒我跟你說的話你全忘了?」
「昨兒?」她裝傻地將頭偏向一邊。
「你昨兒跑了幾趟茅廁後,我拿藥來給你吃,之後說的話你一點都記不起來嗎?」如果她的記憶如此差勁,那這場賭局他是穩輸了。
「我——」
「你仔細地想一想,能記得多少就說多少。」
「哦,我——」文戲雪上下地看著臉色漸漸凝重的他。捉弄他是挺好玩的,可見他面如冠玉的俊臉上滿是悒悒,她卻有些不舍。
「連一字也記不起?」他愁眉不展地瞅著她。
忽地將目光看向他的腳,她誇張地跳起來大呼一聲:「想起來了,想起來了,跟著你的步伐,還有一步一步的,哦——要我當小姐,對不對?」她洋洋得意地跳—床,一步一步地走起路來,不過那步伐不似蓮步,卻似廟會踩高蹺地扮仙人,晃手晃腳、搖搖擺擺的。
見狀,他雙肩垮下,不知該哭該笑,但是回頭一想,他還是該慶幸的,至少她還記得他說什麼。
翟承堯暗吐了一口氣,「很好,至少你還記得我說什麼,而現在這席話,你也要將它好好地記在心裏。」
她點點頭,討價還價地說:「爺,我沒念過書,你別說得太長,我記不得的。」
「若咬文嚼字,那這些話只是簡單幾句,但就怕你聽不懂,不得不白話些。不過,這一說,
話便不短了。」想起來,他也覺得頭疼。
「『咬文嚼字』?那是什麼東西?」文戲雪一臉茫然。
他抿抿唇,強壓下心中湧起的煩躁,「算了! 當我沒說那句話,你——」感到未來困難重重的他真覺得自己在找罪受。
「爺怎麼不說了?」
翟承堯潤潤唇,「我會找幾名先生來教你一些東西,能學多少你盡管學,好嗎?」
「可是那念書拿筆,我都不會!」她吐吐舌頭。
「我說了,你盡量,當然,我希望你能做得很好,因這攸關我弟弟和我未來的關系。他不是個壞孩子,但缺乏自信,我希望你能脫胎換骨,讓一向自卑的他在眾人面前終於可以抬起頭來——」翟承堯頓了一下,「大家總認為他只能和失敗連在一起,可我不這麼想。如果這次我能幫他讓:他變得有自信,也能乖乖地跟在我身邊學做事,那這兩個月花在你身上的心力都是值得的。只是你也要努力才行,明白嗎?」他還鼓勵地朝她微微一笑。
天,這男人笑起來這麼漂亮啊!文戲雪凝視著他,臉紅心跳的,也頗為慶幸昨晚沒將臉洗幹淨,否則她這一臉紅潮不是丟臉極了。
不過,一臉汙垢的她雖然成功地掩飾住滿臉羞紅,但那雙會說話的水靈大眼卻不小心泄露出傾慕之意。
翟承堯並不是沒有看到她那愛慕的眸光,只是他對那些皇親國戚的閨女都沒有興致了,又怎會對一名乞兒有興趣‧
「哦——爺,你這樣看著我,我怪難為情的,因為你長得太好看了,不知怎的,我的心怦怦跳呢!」實在是被他盯得心慌意亂,她不得不找個話來緩和下此時的心情。
沒料到她會如此坦白,翟承堯不由得愣了愣,繼而笑說:「是我無禮了,只是小雪——他上下打量她,「我知道你習慣這一身味道,但要當一名小姐是不可以如此的。你去洗個澡,我差丫環帶些幹淨衣裙給你換上如何‧』
「不不不,沒這味道,我肯定渾身上下都不對勁,什麼事也不能做。」文戲雪故意拒絕,不願讓他太早看到她美麗的臉蛋。但只有天知、地知、她知,昨晚這身臭味躺在床上,她是睜眼到天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