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不算是。
既無名譽何須沽名釣譽,他的興趣在於追逐女人,自然投空去欺淩弱小,和仗勢欺人的呂寬比起來,惡字輪不到他出頭。
「或者我為非作歹,奸淫擄掠無一不做,你才會那麼的痛恨我?」他還沒被人嫌過,唯有她。
羽睫微垂,花垂柳唇畔有抹淺得不可見的微笑。「四少爺多心了。」
「要不然是我做人太失敗,所以你決定討厭我到底?」他最後一句說得微帶威脅性,好像她敢點頭試試。
「稱不上討厭。」但他的為人的確不怎麼成功。
忽地,單奕辰笑得仿佛陰謀得逞。「喔!早知道你喜歡我,因此處處挑我風流的毛病好引我注意。」
「四少爺——」花垂柳突地正色一喝。
「啊!什麼事?」如臨大敵似,他一口氣憋著。
倏然,她笑逐顏開的拍拍他緊繃的臉皮。「去照鏡子。」
「鏡子?」瞧他的風流倜儻嗎?
花垂柳取出隨身銅鏡照著他。「此時的四少爺真的叫人惋惜,該找洋人大夫檢查檢查腦子,怕是朽掉了。」
「你……」
「面目不可憎卻自大妄想,我沒傻到飛蛾撲火喜歡上處處留情的你,也相信老天不會虧待我至此。」她眼底閃著頑皮興光。
一旁的小三實在忍不住的笑出聲,兩位「老板」的對話每每叫人捧腹,落於下風的四少爺每回都用耍賴的方式救回劣勢。
可這一次自信過了頭自打耳光,總算有姑娘家給他臉色瞧,不因他的傲人家世和人品而心生愛慕。
實話不傷人,傷人的是花垂柳不為所動的態度,絲毫不受影響的怡然自得,視他如無物,甚至當他是煩人蚊蚋欲除之為快,怎不令人佩服她殺人的利落。
不用刀劍不使毒,處之泰然便是無形刃,鋒利無比。
「小三,收起你的一口大黃牙,點燈。」臉皮厚如城牆的單奕辰將一只未完成的繡鞋擲向小三。
被打個正著的他捂著鼻,樂極生悲往窗外看了看日正當中的天。「四少爺,天還沒黑。」
「你啰唆個什麼,我叫你點你就點,誰是老板你給我搞清楚。」他偏要點起燈來。
小三的另一個「老板」正看著他。「柳兒姑娘,你說這燈點是不點?」
單奕辰不快極了。「我的話你敢不聽?」
簡直是無視於他的存在,跟那丫頭片子一般樣。
「老夫人說了,凡事要先問過柳兒姑娘,她同意了才算數。」四少爺的要求也得她點頭。
「好樣的,你搬出老夫人來讓我難看,你真活膩了。」單奕辰笑裏藏刀的重拍他的背。
差點得內傷的小三咳得快吐血,趕緊找靠山地退到花垂柳身後,形同背叛的行徑讓原先的主子臉更臭。
「去點上燈,我倒要瞧瞧任性無知的單四少爺如何在大白天使飛蛾撲火。」他那點伎倆她透徹得很,和老爹鬧著要喝酒時差不了多少。
就是孩子氣重,不受拘束。
心思遭點破,單奕辰喪氣地拿起她完成的繡鞋自憐。「我好比這鞋下的泥任人踩踏,老板娘你心好狠呀!」
「我說過別再叫我老板娘,四少爺是存心讓我少繡另一只鞋面是吧?」斜眼瞄瞄剛踏出鋪子的女客人,她收起針線盒,目的已經達成。
他嘻皮笑臉的再扯她的麻花辮,好玩極了。「老板娘生氣了呀?我給你捏捏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