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一擰的藏璽璽用不屑的口氣說道:「她有沒有搞錯,我是土生土長的台灣人,要回哪去?」
應該是「去」,老女人的地理觀念差,原諒她太過幸福而忘了自己是誰。
「母親想女兒是天經地義的事,盡孝道是你的義務;」這對母女的個性簡直一模一樣。
「不用費心了啦!舅,她會想女兒才怪,她想念的是台灣的小吃。」想女兒為何不是她飛回來?
「瞞不過你。」阿姐的確這麼囑咐。
不可否認,阿姐的運氣和這小外甥女一樣好,先後嫁了兩個老公都疼她疼得要命,頭一個丈夫是窮了些,但是家事一把罩,不讓她有沾陽春水的機會。
第二個丈夫則是她的上司,日久生情也發生了一段驚天地、泣鬼神的愛情故事。
因為當時的姐夫已有妻子,兩人正在打離婚官司,光是贍養費和兒女監護權就拖了五年,結果造成結婚至今已十年,兒子卻有十五歲的笑話。
「公是公,私是私,該我的獎金拿來吧!我等著付房租。」超便宜的一層樓房,她住得都有點不好意思。
「小鬼。」他從抽屜拿出一只信封遵給她。「你住的那幢大廈未免奇怪了些,沒大廈住戶帶路居然進不去。」
不用鎖,不用鑰匙,沒有大廈管理員,一扇無法由外透視到裏面的黑色大玻璃門,他甚至看不到門把,除了進口處設有十三個住戶通話健,外人沒辦法入內。
「人性化高科技大廈嘛!咱們這些房客可是嬌滴滴的大美人,而狼兒太多。」抽出支票看了一眼上頭的數目,藏璽璽很高興地往外走。
忽地,一回頭。
「舅,你那條花領帶是我媽買的吧!嗟,你竟然相信活在五0年代女人的眼光,我真佩服你的勇氣。」
擺擺手揚長而去,一臉錯愕的張太郎撫須的手為之一凍,笑得難看地考慮要不要拿下領帶。
第二章
撫撫削短的薄發,不太習慣的送牛奶小弟騎著單車,算准了時間往前沖去。根據多日來送牛奶的觀察,這家人的作息很奇怪,一分一秒不偏不倚,比格林威治時間還准。
涼颼颼的風讓少了頭發的後腦感覺一陣寒意,拉高套頭毛衣暖暖頸子,忍不住打了個呵欠。
最近幾天起了個大早送牛奶,嚴重的睡眠不足產生兩個黑眼圈,整張臉看起來瘦削又沒精神,正好符合現在的偽裝——營養不良的慘綠少年。
「唉!我的頭發,幾時才能再見你長發飄飄……」她懷念的單手撫摸刺刺的腦勺。
太過輕信自己的平衡力,像個小男生的藏璽璽車頭稍微一偏,後座的牛奶瓶跟著不穩,為了抓穩搖晃不定的車頭,一個低頭用腳拄地好使牛奶不傾倒。
是幸還是不幸?!高牆圍起的大門此時突然打開,一輛急駛的房車沖了出來,不僅她嚇了一大跳,連開車的人都連忙踩下煞車。
可是,令人遺憾的事發生了,杵在人家大門口的送牛奶小弟,還來不及閃避便被撞個正著,輾碎了一地的牛奶瓶及那輛快報廢的老鐵馬。
車上的人趕緊下車察看,一地的鮮血令人怵目驚心,傻住的男孩半響說不出話,眼神似乎失去焦距。
「該死!你站在大門口幹什麼,到底傷到哪裏了?」口氣凶惡的車主蹲下來輕拍她臉頰好喚醒神智。
坐在地上的「男孩」根本不理會他,發呆的兩眼直愣愣地盯著混著血的牛奶不發一語,木訥的表情叫人憂心,不知是撞傻還是嚇傻了,任由身上的血直流。
看不下去的男子一把抱起她往屋內走,大聲的吆喝管家要找醫生,一下子人聲全沸騰起來,圍看看起來傷勢嚴重的「男孩」討論。
「你們看夠了沒?給我滾一邊去!」沒見他滴一路的血進來嗎?
比較大膽的管家交給他一條幹淨的毛巾。「少爺,先替他壓著傷口吧!阮醫生很快就來了。」
「X的,一大早就觸黴頭,真把他給撞死,媒體肯定又要鬧翻天了。」他說得冷血,手卻輕柔地檢視起傷口,看看血從何處流。
秦獅的窮凶惡極並未使呆滯的「男孩」有反應,任由他碰碰手、抬抬腳,先將擦傷的部位拭淨,瞧瞧是否嚴重得必須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