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收起聽筒,說道:「可能不可能不是你說了算,還是去查下,如果真懷孕,我這裏就不能隨便開藥了。」
鬱宛西茫然地走出門診,等在外面的葉蕭岑察看鬱宛西的臉色越蒼白,緊張地問道:「怎麼樣了?醫生說什麼了?」
鬱宛西走到掛號室重新掛了一個號,越過葉蕭岑訝異下的茫然,走進婦產科門診。婦科醫生上了年紀的中年婦女,依然按照慣例,詢問記錄鬱宛西的病情,又給她開了單子化驗。
在等待的結果的分秒間都是那麼難熬,原本她已經無所期待,她以為她的一輩子就這樣了,她殘破的身體再也沒有能力孕育一個新生命,可原來黑夜裏也會隱隱地透出一絲曙光,撥開那層層疊疊的密布黑雲,她的世界在悄悄泛亮,可是她又害怕那一切只不過是虛夢一場,如果終究要落空,那寧願從來沒有渴望過,得到過。
葉蕭岑想握住她不安的手,可是現他自己比她更加緊張,從她對掛號護士說,掛婦科,他頭上的天仿佛一下越黑沉了,他看著她從婦科門診出來,看到那張早孕化驗單,他的心狂烈的顫抖,他害怕得到那樣一個結果,是不是那一種結果會讓他失去她,她和邵士森的孩子,他們的血脈相連,他又成了名副其實的看客,從此再也不會有他的角色。
鬱宛西拿著條碼,當白色的化驗緩緩地從機器中打印出時,鬱宛西茫然地看著化驗單上分明無誤的寫著早孕,格外的醒目,除此她看不到任何東西,也無法去理會葉蕭岑此時此刻的心情,她只聽到自己狂烈的心跳聲,如打鼓般激動而狂熱地顫跳著。
醫生平靜地看了看化驗單,說道:「是懷孕了,但血有點低,要多加小心,注意多靜臥休息,前三個月是最不穩定期。」醫生邊說著邊記錄病例。
「可是我怎麼會懷孕呢,當時醫生確實說我的子宮受損,將來很難再懷孕。」
這突然的變化讓鬱宛西又驚又喜,但似乎仍不敢相信這個結果,不由地問道。
醫生看了看鬱宛西,說道:「很難,但不是一定就不能懷上,既然懷上了,就說明這個孩子和你們有緣分,好好注意身體,我給你開點安胎藥,一個月後再來檢查,如果出現流血,記得要即時來醫院。」
鬱宛西慢慢地應著,對醫生說了謝謝,拿著單子茫茫然地走出門診室。
第139章葉蕭岑
葉蕭岑拿著手中的幾幅安胎藥,如燙手的山芋,反複地轉握手中。
從醫院出來,餘陽溫暖暖的照拂在身上,鑲嵌上金湛湛的光暈,如果這是一種緣,那又是怎樣的千絲萬縷,或者千頭萬緒,不管是怎麼開始,她和邵士森也磕磕絆絆地過了這麼多年,除開彼此的身體與心理的慰藉,他們也曾有過患難與共,風雨同渡,卻在彩虹落盡時,在最不堪回的那次非情非願,懷上這個意外卻來之不易的孩子,鬱宛西的手輕滑向自己的腹肚,不管怎麼樣,她都一定要這個孩子。
葉蕭岑的車開得很穩,很慢,想說什麼,卻又覺得任何語言在此時此刻都顯得蒼白,他做不到放手和祝福,卻又不知如何繼續?
葉蕭岑小心地攙扶著鬱宛西下了車,鬱宛西本能地想拒絕,卻被葉蕭岑抓得更緊了,不由分說地接過鬱宛西的包,拿出一串鑰匙,取出其中一把問道:「這把是嗎?」
鬱宛西仍拒絕道:「謝謝你送我回來,你回去吧,我自己可以……」
葉蕭岑打斷道:「你一定要和我撇得這麼幹淨嗎?」
不由分說地,葉蕭岑扶著有些無力的鬱宛西打開了門,鬱宛西不知道是不是葉蕭岑的刻意,進了家門後,他似乎把自己當作家裏的主人。
鬱宛西上樓休息,一天下來,鬱宛西也甚感疲勞,便對葉蕭岑說:「你出去後把門關上。」
葉蕭岑點頭答應著。
可能是太累了,幾乎倒下沒多久,便沉沉入睡,鬱宛西好久沒有像今天睡得那麼好,那麼香,一番饑腸轆轆後,鬱宛西從睡夢中醒來,輕輕翻了個身,窗簾拉得緊緊的,窗外不知白天或黑夜,幽暗的房間裏只一盞朦朧月色的壁燈點亮,淡淡光暈落在他的側臉上,濃密的睫毛投下絲絲縷縷的陰影,恍若夢中的朦朧與不真實,然而在朦朧睡意中他的手依然握著她的手,足夠清明之後,鬱宛西慌忙伸出手,有些結巴地喊道:「葉蕭岑。」
葉蕭岑原本就在蒙朧睡意中,鬱宛西這一驚一乍,也早就醒了,揉揉眼睛,竟然是輕松地問道:「你醒了,餓了吧,我煮了點粥,去給你盛上來。」
鬱宛西不可思議地瞪著葉蕭岑,他是真的把這裏當作自己的家了嗎?
待葉蕭岑再上樓時,手裏捧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清粥,說道:「原本想給你做蓮子粥,可你家裏什麼材料也沒有,你先將就些,喝點清粥。」葉蕭岑勺了一口先在自己嘴裏吹涼,又殷勤地遞送到鬱宛西的唇邊。
鬱宛西並不領情地用手撣開,頭痛地喊道:「葉蕭岑,你到底想幹什麼,誰叫你留在這裏的?」鬱宛西看了看時間,她實在不能確定邵士森何時回來,她現在真的沒有那麼多精力去應付這些是非曲直。
「你別生氣,不能動氣的,你把粥喝完我就走。」鬱宛西從來沒有見過葉蕭岑如此低眉順眼的討好,他到底想幹什麼?
第140章對峙
邵士森的車駛進別墅區,抬頭看了看二樓房間的燈光依然影照,知道她還沒有睡,每一晚他都刻意地晚回家,抑制著心中的想念,刻意與她錯開時間,只是想無盡的逃避離婚的字眼。這麼多年,他的事業在節節高升,也一直善於處理調節人際關系,可是他卻依然學不會如何好好愛她。她的冷漠,他的憤怒,她的無所謂,他的在乎,仿佛他們之間仿佛一直玩著最殘忍旋轉木馬遊戲,彼此追逐卻有永恒的距離。
邵士森在進門之後一眼便看到一雙男人的鞋子,沙上還隨意地放著一個男人的手包,他極力克制地疾步上樓,這樣的一幕仿若噩夢般重演在現實中,原來滿血的心是痛得那樣真實,那樣徹底。
葉蕭岑彎下身溫柔細致地為她掖好被褥,那個完美的弧度仿若在傾身輕吻她的姿勢,以邵士森的角度看不到鬱宛西陶然自醉的嬌態,這一切像燒烤烙印般烙在他心口,火辣辣地疼痛,他的拳頭不知何時握緊,如落石般的力量打落在毫無防備的葉蕭岑右臉上,葉蕭岑踉蹌了幾步,磕碰到床腳處,還沒來得及站起,邵士森的又一記拳仗落下,這一刻他希望揮下的不只是拳頭,而是將他千刀萬剮,也不足以解心頭之恨,解這奇恥大辱。
鬱宛西不知何時已經起身,擋在了葉蕭岑的面前,在他又一記拳頭即將揮下時就那麼突如其來地站在他的面前,邵士森及時收緊拳頭,揚在半空,眼裏的怒恨更為交加,不可思議地看著鬱宛西,嘴角帶著諷刺的笑,心裏的痛和恨是鑽入骨髓的:「你竟敢為他擋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