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瞧瞧妳。」風勁視線一轉,落向紙張散亂的書案,「妳在寫字?」
「啊,是。」她一顫,連忙彎身,收拾案上一團混亂。
「別忙。」風勁按住她的手,拾起其中一張紙,「風勁雲徘徊,卿冷情意灰?」念罷,劍眉挑起,似笑非笑。
這下糟了,他該不會是誤會她暗戀他?海珊瑚粉頰微熱,思量著該如何應對,還來不及計較出法子,風勁已笑著開口--
「妳不必瞞我,我早知道了。」他淡淡地、若無其事地說道。
她一怔。他早知道了?
「妳以為我遲鈍到看不出妳對我的心意?」風勁微微一笑,拿著那張墨跡,在角落一張毛皮座椅坐下,好整以暇地端詳著,「我早看出妳這小丫頭腦子裏轉些什麼念頭。」
海珊瑚扶著桌案,顫顫落坐。他早看出雲霓偷偷喜歡他了?
「不過我一直以為妳早就拋卻這不切實際的少女情懷了。」
她拋卻了?
「我記得我很久以前就告訴過妳,身為公主,妳的婚事由不得妳作主,也別妄想詩歌裏那些浪漫愛情--妳忘了嗎?」風勁閑閑問她,唇角噙著的那抹笑意,近乎殘酷。
海珊瑚怔望著他。這男人,根本不在乎雲霓對他的一片情意,他簡直是冷漠,冷漠到傷人。當雲霓聽到他這番訓誡時,想必心碎了吧?
不過,他大概也不在乎她會心碎吧。
「在你眼底,我只是一顆棋子嗎?」她沖口而出。
他似乎沒料到她會這樣問,神色一沉。
他生氣了嗎?海珊瑚深吸一口氣,命令自己鎮定。她現在是雲霓,是公主,她不怕惹他生氣。
她決定像個公主一樣驕傲地抬起下頡,直視他,「你要我在羽竹國二皇子跟雪鄉國國王之間擇一而嫁,你想利用我的婚事讓千櫻得到好處嗎?」
他深思地望她,半晌,冷冷一笑,「找以為妳早明白了。」
「我是……早就明白了,我只是想,也許你會體諒我的心情。」
「我該體諒嗎?」風勁淡淡反問。
這話問得好。他為何要體諒?雲霓充其量只是他的表妹,至親骨肉都未必能血濃於水啊!
海珊瑚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掠過如此冷情的想法。那是雲霓的想法嗎?還是海珊瑚的想法?她已然弄不清了。她到底是誰?為何會來到這深宮內苑……
「妳看來彷佛很困擾,霓兒。」風勁來到她面前,俯身望她,「妳在想什麼?」
我在想我是誰,你又是誰?她幾乎有股沖動想這麼回答他,可她終究沒說出來,只是蒼白著臉,定定望著他。
風勁探手撫過她冰涼的頰,「別告訴我妳是大受打擊,霓兒,我教了妳這麼多年,到如今還勘不破情關嗎?」他低聲問,語氣半含嘲諷。
呵,他這人真壞心啊,明知會傷人,還如此欺負一個姑娘家!她微微瞇起眼。
「說話啊!霓兒,回答我!」見她久久不語,他揪攏眉,厲喝道。
她倔強地保持沉默。
「我是這麼教妳的嗎?連這麼點小事都看不開,將來怎麼為人君?給我清醒點!」他掌摑她臉頰。
他打她?
海珊瑚心跳一停。他如此嚴厲地斥責她,還打她,一定很痛,一定很痛……她直覺撫上頰,意欲壓抑即將襲來的麻辣感,可過了許久,那疼痛感始終不來。
她不痛,居然一點都不痛。她愕然望著風勁,他眼色冷冽,薄唇抿成一直線,他看來好似很生氣,可他掌摑她的手勁卻輕得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