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賊人!還我夫君命來。」她的眼前一片紅霧,張嘴咬上了對方的手掌。蒙面人動也不動,只是稍稍挑眉,之後一記狠踢,踹上了全不懂武的顧夫人心坎,將她踢踹在地上,恰巧壓住了昏迷不醒的顧炎。
「你們該謝我的,顧家的所有人都將在今晚被屠殺殆盡,到了冥府也可以好好團聚。」蒙面人微笑著,看著主樓內三個昏迷不醒的人,他翻倒了桌上的油燈,看著流瀉的火舌舔噬著主樓的一切。
火焰在夜色裏跳躍燃燒著,蒙面的黑衣人們迅速地完成任務,很快地撤離恍如人間煉獄的顧家。
顧海被火的熱度炙醒,他緩緩地蠕動著身軀,爬行著來到妻兒倒臥的地方。耳中,有著微弱的心跳傳來,不知是自己妻子或顧炎的。流血過多、傷勢沉重的他,努力地覆蓋在兩人的身上,替他們阻擋火焰與高熱。
在最後一刻來臨時,那殘斷的雙臂如同一張巨翅,緊緊地保護著他身下的愛妻與顧炎……
第一章
鑼鼓喧天,一乘由大紅色綾羅綢緞裝飾的花轎,由幾個轎夫扛著,行走在濃濃的暮色裏。跟隨在花轎之後的,是眾多令人咋舌的精美嫁妝,以及喜氣洋洋的隨嫁隊伍。
花轎一行在暮色中行走著,最後停駐在一棟雅致的鄉間別院前,門內早就准備好了迎接的程序,迎了花轎與隨嫁的人們進屋,謹慎而仔細地安排著。
明明該是熱鬧喧騰的婚嫁喜慶,但是幾個護送新娘的人,嘴角都有著詭異的笑容,似乎有幾分看好戲的意味。他們沉默地喝著酒,打量著別院內仆人們的表情,笑得更加詭異了。
一路上領在最前頭的男人緩慢地站起身來,踱步到了庭院裏,看著滿院雅致的景色,嘴角又忍不住勾起冷笑。
「顧家嗎?跟我可還真有緣。」他自言自語地說道,漫步到了新娘休息的院落裏,穩穩的步伐踏過地上的落葉。
多年前的那場災禍沒有徹底毀了顧家,顧家的唯一遺族──顧炎,雖然體弱多病,卻成了京城中最負盛名的商場巨擘。
精致的院落中,懸掛著許多紅色紗燈,這僅僅是新娘入城前的休憩處,就布置得十分奢華。只是,守在院落前的,不僅僅只有陪嫁的丫發,甚至還有幾個彪形大漢,像是在保護著什麼尚不能讓人知曉的秘密。
「辛總管。」媒人匆匆忙忙地迎上前來,一臉緊張地笑著。
「新娘子還安分嗎?」辛騅雙手反背,低聲詢問。他靠在寢房窗口往內看去,瞧見倚坐在軟榻上的新娘。
「先前因為藥效的關系,所以乖得很,現在藥效退了,只怕等會兒要鬧事。」
媒人低聲回答,用紅巾擦了擦汗。
「那就再下藥,跟顧炎拜堂前,可不要給我出任何事情,要是辦不好幾位老爺們交代的事情,壞了那場好戲,你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辛騅冷冷地說道,看著新娘的眼神裏沒有半分尊重。
「是。」媒人誠惶誠恐地點著頭,捏緊了手上的紅巾。
辛騅哼了一聲,打量穿戴著鳳冠霞被的年輕女子。雖然她的臉龐被紅紗巾遮蓋住,但是之前就曾聽說過,她美得驚人,不然怎麼能夠輕易迷得那些高官們團團轉,幾乎就離不開她。
「就算是漂亮,到底還是個青樓女人,顧炎就只能配這種女人為妻了。難道還真以為,辛家會把掌上明珠嫁給他?」他極為不屑地冷笑,掉頭離開了院落。
媒人擦了擦額上的汗水,正想進屋子裏察看新娘的狀況。驀地,眼角一閃,她的手背像是被刀子劃過似地刺疼,她疼得絕回手,發現手背上已經有了一道血痕。
「怎麼回──」媒人的話沒有機會說完,半空中黑色的光影又是一閃,光影的尾端恰巧擊中她的眉心,她眼前一黑,轉眼昏了過去。
一道黑影無聲無息地落了下來,站在木門之外,一雙冰冷的眼睛望著門內那個倚坐在軟榻上的曼妙身影。他的唇半勾著,如同他的雙眼那麼冰冷,讓人不寒而栗。
「辛家送來的禍水嗎?」他悄聲說道,隨後身影再度一閃,已在門前失去蹤影。
軟榻上嬌小曼妙的身影,逐漸有了動作。
先前辛騅的聲音穿透了窗欞上的薄紗,清楚地傳達到芷娘的耳裏,她輕喘幾聲,試著想要移動身子,卻因為藥效的關系,整個身子都酥軟得使不上力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記得那天……她如同以往,領了花箋到辛大人的府裏,誰知只喝了一杯酒,她就不省人事。等神智稍微清醒時,她已經被穿戴上鳳冠霞被,坐在搖晃的花轎上了。
她想掙紮喊叫,卻連半點聲音都喊不出來。直到先前進了這間院落,藥效才似乎慢慢褪去,因此辛騅跟媒人在門外的談話,她聽得分外清晰。
冷汗沿著粉嫩的肌膚滑下,她輕吟一聲,好不容易能夠移動身子。舉起軟弱的手,她拉下遮蓋住臉龐的紅紗,映入眼裏的,是屋內極為奢華的擺設,每一件家具上都帖著大紅喜字剪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