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頭阿裏布和他兒子密索。」他隨口替她介紹。
「老板。」阿裏布好奇的黑眼珠梭巡著她,然後用一種她聽不懂的語言嘰嘰咕咕地放起了厥詞。
──老板,這個小女生相貌不錯哩!蠻可愛的,是不是你在外頭偷生的小孩?
「喂,」倚月向他勾勾手指頭,「野人工頭在說什麼?」
齊霖莫測高深地睥睨她一眼,然後用相同的嘰哩咕嚕回應阿裏由的話。
──我才沒那個福份生出這種女兒,她潑辣得要命,硬是從平地跟著我上山來做工,也不知道她究竟想幹什麼。
「喂,當著人家的面用她聽不懂的語言交談是非常沒有禮貌的,你們知不知道?」她用茶葉想也曉得,三個臭男人的狗嘴絕對吐不出象牙。
密索忽然加入他們的談話,瞟覷她的眼光曖昧兮兮的。
──做什麼工?當心茶園裏的男人會錯了意,帶她到後工寮去做「賺錢的生意」。
「喂,看什麼看?當心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她張牙舞爪的,只差沒學小狗露出牙齒狺叫。
光憑密索「歪哥」的邪惡視線,她就足以到勞委會控告他意淫外加精神騷擾,保證告到他死。
齊霖忽然撇出打趣的笑容。
──密索,相信我,憑她的排骨瘦身材,即使走進「那一行」討生活,也絕對賺不了多少錢。
「哇哈哈哈……」三個男人突然捧著肚子大笑。
「你們笑什麼?」她覺得莫名其妙。
阿裏布又補充一句。
──只怕男人壓住她的排骨身材,還以為自己和平常一樣躺在木板床上,到處找不到「女人」哩!
「哇哈哈哈……」三個男人越笑越欲罷不能。
齊霖幾乎嗆著了氣管,拼命深呼吸,掙紮著找回正常的氣息節奏。
她再傻也明白,這幾個家夥肯定欺負她聽不懂,當著主人翁的面取笑她。他們簡直活得不耐煩了,尤其是那只該死的類人猿,平常舍不得多說幾個字,遇到咒罵她和嘲弄她的場合,話匣子就自動開閘了。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笑我!」她叉開雙腿,凶巴巴地吼人。
「誰──誰笑你──了?」齊霖試圖掩飾他們的發笑主題。
「否則你們在討論什麼?」狐疑的表情流露出不屑。
「我們在討論……啊──」他的氣息終於平順下來,「今年的冬茶收成豐美,應該會賣得高利潤。」
「這有什麼好笑的?」
「聽到好消息為什麼不能笑?」齊霖反問,轉念想想又覺得不對,他何必向她解釋自己的言行?他堂堂位居老板之尊,而她僅是臨時送上門的小女工──還是自動跟上來的,他沒有要求她提出詳細的身家調查已經夠客氣了,她反倒爬到他頭上來。
「閉嘴!回主屋打掃!」轉眼間他又端回專制獨裁者的架子。
哼,她啥優點都沒有,就是天生自尊心特別旺盛。咱們走著瞧!
「好,老板,您去忙您的吧!」柔和甜美的笑容直讓人產生不祥的預感。
齊霖早八百年前就明白,倚月小姐的度量比跳蚤的身子還小。
「既然今天一早認識環境的行程已經被人中斷,咱們明天再繼續好了!」她一步一步地後退向茶園入口。
齊霖的警覺心大作。這女孩想幹什麼?「你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