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究竟是誰?為什麼總是那麼拒人於千裏之外?
他一直是那麼神秘,從不肯提及他的過去,公休日也從不見他出去過。
或許她可以想辦法多了解一些他的事,這想法真吸引人。不但吸引人,而且令人無法抗拒。但是,她必須很小心,非常非常小心。
和藍偉克解除婚約之後,她原打算過個三、四年甚至七、八年後再來考慮交男朋友。
可是每當想到就在摟下的墨維時,澎湃的情感便緊攫住她胸口幾乎令她窒息,而體內那一股深沉的饑渴浪潮更是凶猛地令她差點滅頂,現在,她終於了解真正的男女情愛是什麼感覺了。
翩然想到他那對漂亮的眼睛,如此擅長於掩飾的一雙眸子,要溶解他眼裏的冰霜恐怕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但是她不會輕易放棄的,不管他是誰、來自何處、做過何事,她都不在乎,不計任何代價,他將是她這輩子最重要的追求目標。
他回想個吻,溫柔從來不是他的個性之一,但他卻在凝視那雙烏黑的眼眸時,為溫柔的情意所淹沒。
墨維終於放棄了入睡的嘗試,他起身下床走出房間,悄聲打開後門漫步踱到中庭;然後坐在噴水池旁的木樁上,他背靠著池緣,仰望著夜空中的灰雲,雲層有時遮蔽住月亮,在草地上投下巨大的黑影。
她為何讓他吻她?
因為她什麼也不知道,不知道他從哪兒來,不知道他的黑暗過去。
當她通盤知曉後,她就會鄙視他、畏懼他,希望他離得越遠越好。
他是哪一種笨蛋?竟然渴求著根本不屬於他、也沒資格要求的事物。
一股疼痛緊攫住他的心口,極度的絕望宛如燎原大火般,蔓延至他體內所有空虛之處,直到這陣絕望的痛楚使他有如置身地獄之中。
他沉浸在無望的浪潮裏,當他驚覺有人靠近時,迅即跳起來飛快轉身,手刀也隨之劈了出去,卻見她睜大眼站在那裏,驚訝的目光盯著停頓在她頸前的手掌。
「老天!老板小姐,」他用粗魯的口氣掩飾差一點便傷了她的恐懼。
「這麼晚了你還跑出來做什麼?」
翩然深吸了一口氣穩定下胸口的驚懼。「你可以出來,為什麼我就不可以?」
她當然不會告訴他,她無法忍受看他那麼寂寥孤獨的身影像無助的鬼魂般飄蕩在黑夜中。
他深沉地凝視她。「回去睡覺,老板小姐。」
「翩然!」翩然不滿地蹙眉,「我叫翩然,大家都叫我翩然,你也應該叫我翩然。」
他搖搖頭。「回去睡覺,老板小姐。」
「我睡不著。」她反駁,「你又為什麼不去睡?」
「我喜歡夜晚。」他仰望夜空輕聲說道。
「我也是。」她應道,也隨著他的視線在星空中搜尋,到底是什麼引起他這麼大的興致半夜跑出來看。好一會兒後,翩然發現上頭除了閃爍不定的星星之外別無其他,她伸手揉了揉頸背,脖子仰得好酸。
「墨維,你家在哪裏?」
他沉默了許久,就在她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卻開口了。
「我沒有家。」
「那你以前住哪裏?」
他雙手環胸靠著噴水池,依然仰視著星空。「很多地方,世界各處。」
翩然抬頭看著他輪廓分明的側面,她有好多話想問他,又恐怕它們會惹火他。
他心中蘊藏著某種熱情,以奇特的方式向她展示著,但同時他也帶著一種疏離的特質,不但觸動了她內心的某個地方,也堅定地隔離了所有人的親近企圖。她必須很謹慎地選擇詞句,她想,表面冷漠淡然的他,實際上,卻是個非常敏感的人。
「為什麼你不肯答應裘伯伯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