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公子,你是在強人所難嗎?」她咬牙道,一臉怒相讓展有客一怔。
他三次見到她,都是溫文儒雅的神態,再不就是一臉的冷淡,是壓根沒見過她氣極的俏模樣。沒錯,她的長相是平凡,但一發起怒來,杏眼倒豎,雙預嫣紅,別有一番風味。他心一動,豁然開朗起來。他是不可能放棄她的,他要她上他的床──因為愛神剛剛擊中了他。
至於那二名流浪漢一出李記鋪子,疾步拐了個彎,走到一個死胡同,在那等著的,不正是展有容的車伕小三子嗎?
只見那小三子哼了一聲,將一袋銀子交給那二名流浪漢,嘴裏還哼哼哈哈的道:「這種老套法子向來只釣女人,沒想到今兒個公子竟拿來釣男人,究竟是他太先進,還是我小三子落伍了……」
※ ※ ※
銀兔兒偷溜了。
對她而言,「偷溜」的定義是只要能出宅子一步,偷溜就算成功了。而她很幸運的成功了,卻又挺不幸的,在成功的跨出展家大門一步時,讓展無極抓了回來。「我不是偷溜。」在事後,她站在庭院裏,紅著臉辯解道。
「不是偷溜,是什麼?」
「我為什麼要偷溜?這又不是我家,我當然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出去──是走出去,不是偷溜。」她不服氣的狡辯。
「這裏很快就是你的家了,只要你肯說出家住何方,有何親人。」
「我……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因為你要嫁給我。」
銀兔兒一怔,怎麼平日他沈默居多,今兒個說話反而溜得能堵住她每一句話?她好不服氣,再道:「我為什麼要嫁你?」
「因為這是你盜硈幸。」
她瞪大眼,心想:原來這人還不是普通的臭屁呢!當下,扁了扁嘴,反駁道:「這不是理由。」
「因為我看見了你的身子。」他臉不紅氣不喘的回答。
可銀兔兒就大大的不同了。她睜大一雙美目,嬌滴滴的臉蛋倏地泛紅起來,氣惱地指著他,道:「你胡說,你何時見過我的……我的身子?」
「在你傷重之時,是誰為你止血?」他淡淡問道。
銀兔兒努力回想,想起那日昏昏沈沈中,好似看見他拿著毛巾,為她清理傷口,那時她還問他在幹什麼,原來……原來……
「這不公平!」她脹紅臉,好生奇怪怎麼會沒什麼難過的感覺?他看見了她的身子耶!「你要我也敞開衣衫嗎?」那語氣竟有幾分笑意。
銀兔兒是又羞又氣,可回首一想,那豈不表示他若沒瞧見她身子,是絕不會娶她的嘍?思及此,不免難過透了。原來,她銀兔兒這般沒身價的,若不是那討厭的禮法,他一定不會娶她的。
「我不嫁!我不嫁!」她不滿的叫道。她是喜歡他,很喜歡他,比起那青蛙大哥還喜歡,可她怎能忍受這種婚姻?再說,白家的兒女都不該論及婚嫁的,不然害人守寡,豈不是在造孽?
展無極看見她激烈的反應,不免有些傷心。嫁他不好嗎?或者她心有所續?他嘴一抿,道:「既不願嫁我,倒也有另一條路可走。」
銀兔兒瞄一眼他難看的臉色,天生的好奇讓她忍不住問道:「是什麼?」
「永伴青燈。」展無極的臉色微微軟化,柔聲道:「依你這活潑亂跳的性子,不須半天就能將尼姑庵鬧得險飛狗跳。」換成更白話便是她最好嫁他。
他當然可以強迫她,但必須在套出她家居何處的前提之下,不然如何提親?不過話雖如此,他仍是希望她親自點頭允諾終生。
銀兔兒細細消化他這一番話,再自動轉成另一種涵義,頑皮地笑道:「原來是你自個兒想娶我,所以才編派這一套說詞,是不?」她好開心,至少不是為了什麼男女同房之事他才被迫娶她的。
展無極的臉微地抽搐著,道:「我必須娶你。」
他那心不甘情不願的語氣再也沒法讓銀兔兒又氣又傷心,這會兒,她是開心的飛上天,因為「想」和「必須」是差很多的;他想娶她,是出自於他自己的意願,既是他自個兒的意願,定是喜歡她幾分才會想娶她,但必須娶她就差個十萬八千裏了,通常「必須」二個字,是表示一個男人不願去做卻不得不做。
她自然很開心展無極是前者,她今年不過十七,自小生長在封閉的白子園裏,對婚姻的概念並不是很清楚,僅知一旦成親後,這對男女就像是讓鎖鏈銬住了,再也分不開──這念頭倒也不錯,展無極是她出了白子園後,相處最久的男性,她喜歡他的程度非筆墨能形容,而且瞧他順眼得很,就算時時刻刻對著他瞧也不會瞧膩。
「好吧!既然你想娶我,我就嫁給你好了。」她笑嘻嘻的宣布,特意將那「想」字說得鏗鏘有力。
展無極不知該喜該怒。沒錯,她是瞧出了他的心思──他是想娶她,不為任何理由。而這丫頭卻還在那兒淘氣的注視他,好似還不知婚姻關系究竟包含了什麼,但他可不打算告訴她,好嚇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