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他教得很好，像極了我小時候。」噙著笑他說著。「天佑就是太懂事了，反而讓我放心不下，九歲的孩子已經能接受大人的觀念了，我怕他太過壓抑自己的本性，反而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前進的目標也收獲不了快樂。」宋芳菲面有憂色，東方無極震驚地看著她，這一切都像極了他的過去。「如果那時候我也遇到你這樣聰明的母親，如今便不會是這種面目吧！」想起小時候因為自己太過成熟和家人的關系都不是很好，最後才跟著師傅上了山學習更深遠的東西，而父母，家人這些詞匯也隨著師傅的仙去而消失了。一度他也找不到前進的目標，也感受不了快樂，最後發現玩弄人心權勢是很有趣的事情，便當上了蒼月國的左相。想想為官三年所收獲的快樂竟沒有和芳菲在一起的幾個月多，便覺得名利，權勢也不過是些沒用的東西。今生，有一位這般出色的女子陪伴就了無遺憾了。東方無極有感而發，「芳菲，今生有你我便再無所求了。」宋芳菲美目一橫「我要的東西還有很多了，你養得起我嗎？」「那換你養我如何？」東方無極笑說，「我的要求不高，能吃飽喝足就行。考慮一下吧！」宋芳菲笑得滿足，其實有他如此對待自己還有什麼可求的呢。「願意讓女人養，左相大人可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啊！」「無妨，只要那女人姓宋名芳菲便行。」「無極。」宋芳菲感動不已，如果不是天佑在這裏她真想給他一個擁抱。
青衣進入樓外樓大門，對來往的熟人點頭打招呼。只因左相常到這兒來，樓裏的許多人他都認識了，有時還會和擦桌椅的夥計談會話，聽紅媽媽即興唱段小曲什麼的。這裏對他就像第二個家了。在樓上打量了一圈他成功地找到東方無極的身影，他快速地走過去沒想到角落裏還有個小孩子，青衣的腳步明顯地頓了一下。「爺，家裏來客人了。請您回去一下。」東方無極略微詫異，青衣不會不知道我平常不見客，難道來的是宮裏的人，詢問的眼神對上青衣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好，我馬上回去。」示意青衣離開後東方無極不舍地離座。「前幾次是你有事情要處理，今天就換我有客登門了。為什麼我們就不能安靜地坐一天呢？」宋芳菲淺笑，「你是位高權重的左相，不忙碌一點怎麼襯托你的身份呢，上車吧，青衣在等著你。」宋芳菲推著他離開。
東方無極攸地抓住宋芳菲的衣袖。「如果我罷官你願意陪我走嗎？」宋芳菲愣住，「你在說什麼呀，怎麼可能！」「我說的是認真的，如果我不再是左相，你願意和我一起離開嗎？」「東方無極！」宋芳菲也嚴肅起來。「你身兼國家大任，不要肆意妄為。」東方無極凝視她幾秒後放開了她的衣袖上了秀有龍形圖騰的馬車，馬兒歡快地嘶吼一聲，肆無忌憚地在大街上橫沖直撞。
望著遠去的馬車，宋芳菲心情起伏不變，「你不再是左相這是我求之不得的。可是眼下的形勢又怎能少得了你。」自古以來青樓都是最好的情報中心，樓外樓也不例外，她甚至還把有用的情報收集起來高價賣給前來收購情報的人。她知道蒼月國最近動蕩不安，老國王身體欠安，膝下的眾多皇子已經再為皇位的歸屬爭鬥了，西邊的左野國也在大量收購兵器准備趁蒼月內亂是大撈一筆，還有眾多的鄰國也都揮眈眈，都想來分一杯羹。此時，身為丞相的東方無極又怎能撒手不管呢？
第二十四章
「姑娘，我想請問一下這裏便是帝都最大的花樓嗎？」彬彬有禮的詢問聲拉回宋芳菲遠離的思緒。她淺笑著轉身。「是的，公子要上去喝杯薄酒嗎？」咦，好眼熟。宋芳菲在看見男子的相貌後如此反應，卻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我是來找人的，不知姑娘能否幫在下一個忙。」「找人？公子想找哪一個姑娘啊？」宋芳菲笑問。「我想找紅媽媽，不知姑奶奶個能否替我約她出來。」「紅媽媽可是忙人呢，公子想見她可得進樓裏。」宋芳菲知曉來人是為最近的情報而來便如此說道。「放肆，我們二爺豈能進這汙穢的地方。」男子左側的護衛威嚴地呵斥道。汙穢？宋芳菲秀眉巍，「既然你們看不上就請到別處吧，以免樓裏的穢氣沾染了你們金貴的身子。」她很不悅，仗著主子的名頭便可如此侮辱人不像話！
「等一下，姑娘別誤會。我的人不會講話，你別放在心上。我有事想請教紅媽媽，煩勞姑娘捎個話。」男子跟著宋芳菲跨進了大門。他身後的兩個護衛交換了眼色也跟了進來，只是他們臉上的表情如同遇到大敵般凝重。看來真是一個大家庭呢，修養良好，若非迫不得已他怕是不願進青樓一步吧。宋芳菲心想，不自覺對男子多了一分好感。
「二樓東面的雅間為你空著的，請公子一人上去。」她特意強調了『一人』兩字，男子思考了一番便欣然前往，「主子，常言跟你一起去。」「不用，你們倆在這裏等我，不得再造次。」男子溫和地說著神情裏有著不能抗拒的威嚴。「兩位大哥請喝茶，恕小女子不能相陪了。」宋芳菲有禮地別過二人也從回旋梯上到了二樓大廳。
「天佑，我們該離開了，你還得去探望生病的周夫子呢。」她對看書入迷的天佑說著，「回來後你想看多久就看多久，我不管你。」「你說的，記好哦！」宋天佑的小眼裏閃過算計，這樣他還賺了一點，高興地合上書本小心翼翼地把書放到盒子裏。「娘，真的是你叫他收集這些書的嗎？」宋芳菲美目流轉「你說呢？」天佑低頭不語，小臉兒紅彤彤的。他也知道不會是娘拜托他收集的，這個接口太粗劣，沒幾個人會相信。「其實他也不是那麼討厭。」宋芳菲一愣，這麼容易就討好天佑了嗎，她還想看東方無極無能為力的表情呢。「不過我是不會輕易地讓他搶走你的。」天佑補上一句，宋芳菲笑開，這才像天佑的性子嘛。
「天佑，你怎麼了？」探視完周夫子後天佑吵著要上樓裏看書她拗不過就同意了。只是剛到大門口天佑就站在那裏直望著剛離開的馬車。宋芳菲拉著天佑的小手輕搖「天佑，怎麼了？」宋天佑揚起蒼白的小臉，「娘，天佑害怕，你不要離開我。」一向平淡的臉上竟出現慌亂的懼意。她心疼地擁住天佑，「不怕，不怕，娘在你身邊，一直都在。」安慰著天佑也想著剛才離開的馬車，到底是什麼讓天佑如此懼怕？
安撫好天佑送他回家休息後宋芳菲便找來紅媽媽想了解那輛馬車的來曆。「你的意思是那輛馬車是今天來買情報的公子的？」宋芳菲問。「極有可能，今天就他一個陌生人前來，熟識的人都知道樓外樓的大門前是不允許停放馬車的。」當然，左相的馬車例外。紅媽媽在心頭加上一句。宋芳菲會議那位溫和公子進樓的情形，一瞬間明白了他為何給自己一種眼熟的感覺了，那臉龐，那眉眼，分明就是天佑的放大版啊。宋芳菲心中一緊，難道他便是天佑的親生父親？那為什麼天佑對自己的父親產生懼意呢？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她一時還消化不了。她和天佑已經有了母子的感情，若叫她把天佑送走她很難下決定的，但是真到了天佑和他父親相認的那天她又該怎麼辦呢？
「紅媽媽，你有辦法查出那個人的來曆嗎？」如果他沒有照顧天佑的條件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天佑離開的。「這個，」紅媽媽頗為難，那位公子衣著華麗談吐高雅想必是大戶人家，她認識很多高官顯貴卻從未見過他。可見芳菲的期盼眼神她也不好拒絕。「我盡力便是。」「謝謝。」宋芳菲感激地展露笑顏，擁抱著想她母親一樣待她的紅媽媽，紅媽媽拍著宋芳菲的肩，寵愛之情不溢言表。
第二十五章
「天佑，我們談談可以嗎？」是夜，宋芳菲坐在床邊對一直未睡的天佑說著。天佑望著她等待下文。「我一直忘了問你的身世，可以告訴我嗎？」宋天佑聞此垂下眼瞼，「這很重要嗎？」「是的，很重要。」重要到讓她決心留下他，天佑在床上縮了縮，「我是個私生子，我娘生下我以後就四處流浪，知道她被人害死。」冷漠的語氣像在說別人的故事，宋芳菲聽他用最簡單的話講述以前的過往。
原來天佑的母親是愛情中的勇敢者，寧願放棄家人也要和所愛的人在一起，即使，那人不能給她任何名分。天佑出生以後家裏的麻煩事就多了起來，先是他父親的原配夫人上門來鬧再就是派人欺侮他們，天佑的父親只知道讓他們不停地搬家，卻沒有一次得到過安寧。知道一天夜裏穿著錦繡華服的女人來到家裏找他母親長談一番後離去，而天佑的母親也在那天深夜服毒自盡，留下天佑一人面對這紛繁的紅塵。
「天佑」宋芳菲緊握著他的手想給他力量與溫暖，小眼裏滾落的淚水灼熱了她的心，「你恨你父親嗎？」一個沒有能力保護愛人和孩子的男人。天佑抱緊棉被眼裏滿是傷痛。他不能忘記那個男人的笑臉，卻更難忘記他離開後娘親整晚的低泣聲，他忘不了那個男人帶給他的安全感和溫暖，卻更快地嘗到了因他而來的悲痛與傷害。恨他，恨他不該出現在他面前，恨他不該給他幸福的希望，恨他不能在他和母親最需要的時候出現，可是再次見到那張熟悉的面孔，那強烈的沖擊，又豈止是恨而已！
撫摩天佑的小臉幫他把淚水擦幹。「如果，我說如果，你的親生父親要你回到他身邊，你願意嗎？」天佑迅速抬起臉，「你也不要我了嗎？」因為他是沒人愛的孩子所以又要被拋棄了嗎？「不，我是想做好准備，做與你親生父親搶你的准備。」宋芳菲堅定地說。天佑先是詫異然後撲到宋芳菲懷裏，「我要永遠和娘在一起。」稚嫩的聲音宣布他的決定，他要和給他幸福和溫暖的娘親在一起，至於那個常在夢中出現的高大身影就讓他永遠留在夢中吧。
「好的天佑，從今以後我們就要共同作戰了。忘掉過去的不愉快吧，要為今後的幸福努力」宋芳菲伸出小拇指和他做個約定。「娘，要是你和左相大人成親的話，他會歡迎我嗎？宋天佑不適適宜地問了一句。宋芳菲裝出一臉凶相，「他要是不喜歡你我就不嫁給他了。」宋天佑破涕為笑，繼續賴在她的懷裏，上天對他真好，派了一個最漂亮最溫柔的娘來愛他。
東方無極一如既往地坐在他的老位置上，讓他驚奇的是芳菲已經備好酒菜等著他了。「今天是什麼日子，芳菲也有興致和我喝酒？」執起酒杯東方無極一飲而盡，宋芳菲再為他斟滿並遞至他唇邊，東方無極雖覺訝異還是喝下了佳人親手斟的酒，「芳菲是近日得了幾壇好酒，想請左相品嘗品嘗，怎麼，味道如何？
東方無極閉上眼，像是回味。「恩，真是不錯。」不在於酒，而在於斟酒的人。東方無極起身擁住芳菲。「今天怎麼沒讓那小鬼跟來？」「天佑上學去了，怎麼，覺得遺憾嗎？」宋芳菲淺笑著調侃，東方無極輕擰她的腰際，她明知道他多盼望天佑不要跟來，每次有天佑在的時候芳菲都不讓他逾矩，他已經有很久都沒有好好抱著她了。「我想吻你。」他冒出一句。宋芳菲粉臉轉紅，「外面有人。」「放心，他們不敢進來。」語罷低頭品嘗紅唇的甜美。他們現在處於二樓的大廳一角，有轉角處的盆栽巧妙地隔斷與外邊的實現空間，更因為東方無極常在那裏喝酒被眾人視為「生人勿近區」，就算裏面有什麼動靜他們也都會裝作沒看見，不想惹禍上身，因此是一個上好的安全地帶。
許久東方無極才放開宋芳菲，讓她有呼吸的機會，攬住她的腰，他喜歡看她接吻後紅透的臉龐，也滿足於她拼命呼吸的懊惱神態。「芳菲，天佑還不松口嗎？」東方無極無奈地問道，他等那小鬼點頭都等了二個月了，等不及把她娶回家了。「呵呵，請繼續努力啊！」怎麼聽都有幸災樂禍的味道。東方無極半眯著眼「不會是你誘導他不讓你嫁給我吧？」宋芳菲神秘地笑，不敢告訴他她的確有那個打算。「真的嗎？」東方無極撓她的笑穴，讓她笑個不停「我不玩了，我是有事問你。」笑岔氣的芳菲告饒。
東方無極把笑得無力的她攬在懷裏，「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啊？」他的芳菲可是什麼事情都能解決的呀。「你認識二皇子嗎，可以帶我去見他嗎？」她從紅媽媽查出來的線索中確定那天的男子是當朝聖上的龍子，排行老二。要解決天佑的問題就要主動出擊，等到他發現就失去先機了。東方無極貴為左相，宮裏的人他應該很熟悉，找他出面是最快的辦法。這個宋芳菲眼裏輕而易舉的事情卻意外地激起了東方無極的怒氣。「你想見他？為什麼？」東方無極只覺得火氣上揚，剛入口的美酒變成了烈焰燃燒著他的理智。難怪一反常態地招待他，原來是為了見別的男人。「難道我對你還不夠好嗎，還是你認為我是金剛不壞之身，非要這樣來傷我。」宋芳菲感覺他的身子在聽到『二皇子』三字後馬上僵硬起來，更對他的低喃不解。
「不行嗎，不行就算了。」她應該有別的辦法，小手攀上他的手臂，以輕柔的力道緩解他的僵硬。「為什麼還要見他，你關心他的近況嗎？」捉住她的手東方無極問道，總是盛滿誘惑風情的桃花眼裏此刻蘊滿了風暴。看見了他眼底的怒氣宋芳菲疑惑，為什麼前一刻還含笑的他在瞬間變得冰冷。「無極，你到底怎麼了？」伸出手想撫平他眉間的褶皺卻被他躲過。「如果你心裏沒有我就不要隨意揮灑你的溫柔。」拋下這一句東方無極滿臉冰霜地離去。
伸出的手停在半空，然後把它放到心口。宋芳菲苦笑，她竟因他眼底的傷而心疼，也對他訣別的離開感到心痛。原來她是如此輕易地就愛上了他，愛上了那個刺痛她心的男人。想清楚這一點宋芳菲也就不再迷茫了，既然上天要她遇到愛她便欣然接受，其實愛上他也不是壞事，只是剛才他好像誤會了什麼，回想他倆交談的內容，宋芳菲恍然大悟，聰明如他定是早就知道了。
第二十六章
「爺，你又怎麼了？」青衣頗無奈地在院內侍奉喝悶酒的主子，他都快喝完二壇女兒紅了，還想喝到什麼時候？「又是因為宋姑娘嗎？」啪！一壇酒淩空飛到青衣腳邊發出巨大的破碎聲。果然！青衣認命地站在原地讓他發泄情緒。「你別跟我提她，我不想再聽到她的只言片語。」大口喝著酒，他的心卻沒有絲毫醉意。早在確定天佑是她兒子的時候他便清楚了她與二皇子的關系，只是他一廂情願地認為能夠讓她留在他身邊，用他的愛綁住她一輩子，沒想到在宮裏風雲變色的關頭她還是念著那負心人，還是只關心他。那我又算什麼，閑來無事的消遣嗎？東方無極苦澀地想著，他都決定要娶她為妻了呀，知道她的心意他也承諾過今生只有她一位妻子而已，為何她要如此來傷他的心呢？真是上天看他造孽太多給他的報應嗎？苦笑著把一杯杯酒送進肚裏，心痛的感覺絲毫不減。
「青衣，你說她有什麼好？」東方無極帶著三分醉意問道，不知她有何魔力竟讓他難以忘記。「嗯，宋姑娘人漂亮，溫柔，聰明能幹，多才多藝…」青衣還未說完便受到東方無極的怒視只好閉嘴，「這次是你先提起宋姑娘的，不關我的事！」嘟噥著不敢說出來。「我問的是缺點。」青衣一愣，「我還沒有發現宋姑娘的缺點。」和別的女人相比宋芳菲只能用『完美』二字形容，「她太完美了，這便是她的缺點。」東方無極低語。青衣疑惑，「完美也是缺點嗎？」「你不懂。」他閉著眼，宋芳菲的身影便巧笑倩兮地出現在他面前，正因為她太完美他才放心不下，才擔心害怕，怕她總有一天會消失不見。
「宋姑娘。」耳畔傳來青衣的聲音。「我不是說過別再讓我聽到她的消息嗎？你…」東方無極語氣惡劣地斥責青衣卻在睜眼後看見了剛在腦海出現的美麗身影。「你來幹什麼？」再次依著椅背閉上眼，不讓那抹身影影響他。宋芳菲是第一次來到左相府，沒想到裏面的人少的可憐，她是一路暢通地來到後花園，示意青衣離開後她才打量起院內的環境。也許是夜色的掩蓋，她覺得這院子就像一個涼亭，地板上躺著幾個可幹了的酒壇，被摔碎的瓶子還在散發出酒香，把空氣都染上了酒味。
宋芳菲走到他身後替他按摩太陽穴以減輕烈酒帶來的頭痛困擾。「不要對我溫柔。」東方無極冷著聲說，宋芳菲只好停下。「女兒紅，你糟蹋了不少好酒。」她把酒杯湊到鼻際聞著，下一秒卻是送到唇邊喝下。東方無極差一點就搶過她手中的酒杯了，只是想到她的無情他就不想再關心她。「真是好酒。」宋芳菲評價道，在為自己斟上一杯飲盡，東方無極拳頭緊握終於忍不住把她的第三杯酒搶過。「夠了！」他把整張桌子掀翻，一時間酒味更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