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請裏邊坐。」下意識地說完才覺得不對,老天,他不會是上回罵不夠,又想來罵個過癮的吧?否則他沒有再次出現的理由呀!她又問:「你…來…是為了什麼?」
「聽說你要去日本?」眼見她沒有轉身邀他入內的打算,他輕易地將身子斜靠在門框內的柱子上。
「你怎麼知道?」她低呼一聲,一抹冷意由腳底冷竄到頭頂。他怎麼可以對她的事知道這麼多?此刻,她才能稍稍觀察出他不是會輕易放棄或是好打發的人,而她居然天真得以為他不會當小丹芙一回事。
東方磊子著她的圓眼睛,興味盎然地品味著。聲音有些嘲弄地回應:「我怎麼會知道?你該不是以為我是那種吃虧認衰的人吧?」眼光漸漸轉為冷峻:「從沒有人,能在占了我便宜後還能逍遙過太平日的。沒有人例外過,你自然不會首開先例。」
「你…」古泉嚇得結巴起來。
「不介意我進去坐吧?」他邊走邊格開「障礙物」──古泉蓮吟,然後,逕自登堂內室去了。
在沒有她反對的餘地下,這麼「多禮」的問句實在是造作得很。古泉蓮吟垂首喪氣且萬分戒備地跟了他進去。
他想要什麼呢?由他主導的結局代表什麼?他是「死神」不是嗎?怎麼會有那麼多時間來陪她耗?理應有更重要的事等著他去做呀!
「茶。」
那個大刺刺往沙發上坐下的「老爺」非常閑適地對她開口。彷佛這是他家,而她則是伺候他的女傭。
「東方先生──」
「你們家連一杯水也沒有?」
「有的,但──」
「那就倒一杯來。」
直到捧上一杯冰水,古泉蓮吟才回過神地明白他在「她的」家支配她。實在是可惡…好吧,這種小事撇開不談,反正她遲早也會因待客之道而捧一杯水給他的。
「東方先生,你究竟想要什麼?」
「我要我的家人。」
「呃?」她一時無法意會地直瞪他。
他慢條斯理道:「而,當今世上,唯一與我有相同血緣,稱得上是我的家人的,只有丹芙了。」
「你怎麼可以──從頭到尾,你提供的也不過是你的精子,而天曉得近二三十年來你用了多少在其他女人身上,可見精液對你而言只是用完就丟的東西。你憑什麼大剌剌地來向我要丹芙?我只不過拿了些你不需要的東西來加以利用而已!我受孕,我吐了十個月,我在產房疼個死去活來,從她一丁點兒大時小心地扶養到七歲。東方先生,你的行徑足以媲美強盜了。一點道理都沒有!你有什麼資格來向我要孩子?」
「但是你呢?你又如何?一個偷男人精子的女人?半斤八兩吧,是不是?於法於理,開頭都是你的錯,任何情形下的對待,你都沒有勝算。」
她怎麼忘了他是個律師?古泉蓮吟差點對天空發出哀鳴。頹然地坐在沙發上咬手指頭。
東方磊逕自說著:「得知你要去日本,在未明白實情前,我還當你企圖躲我。也好,去日本也好。那邊方便多了。」
「什麼意思?」
「你會知道的。你沒去過日本是嗎?」他明知故問。
蓮吟點頭,不怎麼相信他會不知道。
「你有親密的男朋友嗎?」
「沒。」他的問題似乎問偏了。
「能讓我知道研究丹芙的結果嗎?」他的口氣冷了起來。
這一點是他最無法原諒的。即使後來知道她十分愛小阿,但原先的動機,那種冷血且現實的心態,摧毀了每一次他對她升起的一絲絲好感。
「結果?」她結巴了起來。天知道她的受孕記錄,早在懷胎七個月後就被她徹底放棄,而後來之所以會有那些報告,全是為了掩人耳目,否則她憑什麼說動研究院提供她所有昂貴的器材使用?為了那七個月的受胎記錄,至今仍深深感覺到對不起小丹芙。面對東方磊X光似的逼視,她只好抬出當初面對上司質詢時一貫的說詞:「沒有結果,小丹芙與一般兒童一樣,沒有任何特別之處,所以我便結束了研究。」
「那麼是說,實驗失敗了?天才少女生不出另一個天才,而壞的基因必是來自父方了?」東方磊譏嘲地問著。含著一種冷怒的控訴,以及幾分幸災樂禍的笑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