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回來,所有的吃食皆來自山中的草藥蔬果。大過年時節,他允許她吃素,不過今日獵來山豬,代表她回山下之後,不能再吃素,得過回原來日子了。
打理得差不多時,白煦也正好割來一塊剛烤好的肉塊放在餐桌上。
「盼融,吃飯了。」
「是,師父。」她走過去布碗筷,盛好白飯,師徒倆對坐,就見白煦不斷把肉片放入她碗中。
「師父,太多了。」她提醒著,再不阻止,只怕肉片會堆高到梁柱上去。
白煦溫柔笑著:「今日一別,或許又是一個年頭,你就讓為師的為你多做一些,好嗎?」
她只好點頭,領受師父源源不絕的關愛。
「師父也今日下山嗎?」
「明日才動身,還得將豬肉分送附近貧戶,安頓好了再走。」他審視愛徒頸子上那一道長長的傷口,已無大礙,只剩一條白浪,他叮囑道:「給你的藥,得每日早晚塗抹,直到白浪消失。明白嗎?」
「是。」
基本上,只要傷口脫了痂,不再疼了,葉盼融便當成傷口痊愈,不會再塗上什麼傷藥,所以在她身上留下許多輝煌的痕跡,這向來是白煦無可奈何的。但這次傷及臉蛋,他便不得不再三叮嚀了。女孩子家,至少要注重一下容貌吧!何況她長得美麗,天下間女子求之而不能得,她自己不在意無妨,但也不要傷其完美才是。
「下次再見時,為師不希望見到你頸子上還有痕跡。」他手掌輕撫上她下巴的刀痕。
「徒兒知道。」他已再三說著,她豈會置若罔聞地違背?即使是麻煩了些,她也會做到的。
明白她終究是聽進去了,白煦才放心地改了個話題:「盼融,你也十八了吧?」
她抬眼看了他一會,才應:「是十八了。」
「行走江湖數年,可有中意的男子?」問及此的同時,不免在心中暗笑自己才步入二十八歲,卻已像個四、五十歲的老爹,直拿子女的終身大事為生活的唯一目標,這真叫「少年老成」呢!
中意男子?
她首次露出詫異的表情,頓了許久才道:「我該想這種事嗎?」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是該想了。」
她不由自主脫口而出:「師父不也獨身?」話畢,才深感自己無體而沖動;她不該對唯一的親人如此無狀的。
白煦愣了一愣,應道:「不,為師已有未婚妻,不算獨身。」
不知為何,這個突如其來,並且是意料之外的答案,居然使葉盼融心中猛狠地撞擊了下!怎麼回事?她竟然為此感到窒悶,幾乎快無法呼吸了!
「師父已有了……師母?」
「唉!那也是為師離家十年的原因。」
「她……不好嗎?」
她的問話令白煦驚奇。他這向來孤傲的女徒向來惜言如金,也從不追問與自身無關的事,怎麼突然會對這種他人之事感到關切?
不過,白煦向來對這個小愛徒的疑問是盡其所能去解惑的,於是明白道:「她很好,只是不屬於我。」
「是人們所說的『愛』嗎?那種東西令您不回開陽?」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像個長舌婦那般的追問不休。每一個問題丟出來,都令她恨不得割下自己的舌頭。
他握住她泛白關節的小手,不明白她何以略顯激動,只道:「事實上,為師癡長你十年有餘,卻也是同樣不識情滋味,這是我們都該學習的。」
心中浮上了更多的問號,但她堅令自己不許再問了。努力吃飯,不是因為腹饑,而是不讓自己的嘴有所空閑,因為,她不許自己再有無法控制的行為出現。
「男子比較禁老,也禁得起閑言;但女孩子就容易被嗤短流長所傷,再過個兩年,閑話就來了。」
「我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