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幻科幻

 點絳唇

 席絹 作品,第15頁 / 共4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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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公子哥們最介意的只有——那冰葉是不是真的有傳說中那麼美?

活似他們打算娶,冰葉一定會馬上點頭如搗蒜地下嫁似的。這些人啊!到底幾天沒照鏡子了,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不照鏡子也成,至少秤秤自己的斤兩嘛!

心中暗自刻薄,禁不住笑了出來。不理會甫被她奚落過的慕容慎文臉色有多麼黑煞,逕自望向空無一人,只餘一具死屍的決鬥場所;心下打了個冷顫,轉身便走,連速回客棧記下今日過程才是要事。

唯一的疑問除了白煦的身手外,再有的是那個狂放到令人膽寒的男子究竟是誰?在江湖上人人競相傳述的高手中,會有誰既狂又放、狠厲夾煞的?她得回去查一查。

一只手擋住她的去路「婉兒,你該回應天了。」費北歌心中只惦記著這一件事。

「對呀!如果不回去躲上一年半載,如何讓人相信你這才女是個乖巧女子,進而來下聘,讓你騙來一門夫家呢?」慕容慎文逮著機會猛追打。

「慎文——」南宮卓出口要阻止。

玉婉兒根本正眼也沒看那毛小子一眼。真要對一名莽漢舌戰,未免太對不起自己才女的封號了,她才不浪費這種口舌呢!

「費二公子,我就快回去了,你不必非要送我回應天不可。我們飛月山莊在這邊有別院,我會住上幾日,你們自己去忙吧!」她肯定他身為俠少的風度,但拒絕他這種雞婆,轉身笑望南宮卓:「南宮公子,我對白煦這名男子有些許疑問,可否邀你一同到客棧喝茶,為小女子解答些許困惑?」

「在下——」南宮卓拱手想要拒絕。他的一顆心正懸在中毒的冰葉身上,相信以白煦毫無功力的腳程,他很快可以尾隨而上。

但玉婉兒看透他的心思:「我認得冰葉女俠,也許我們可以交流一下。」


  

結果不止南宮卓留下了,其他三人也不請自來地加入她「喝茶」的陣容。

冷豔而神秘的冰葉啊!竟是天下眾人急欲了解的人物、而她卻是隔絕於世人的空間之外,永遠的孑然一身。那樣的孤絕,可會有能容於她的臂彎,是她需要又願意棲息的?

什麼樣的臂彎會合適於她?

強悍狂放?或溫柔似水?

玉婉兒為自己的無聊遐想而笑了。撇開這抹思緒的同時,她腦海中只出現一名答案——那白衣飄然、溫文爾雅的白煦。

馬車一路往開陽而去,依它行走的悠閑速度。約莫必須行走上半個月的路程,並且前提是一路上不會有人來打擾,但那顯然是過度的著想。

白煦一向是從容的,從不讓任何事物來打擾自己無波的心境;除了他的小愛徒,他記憶中從未有因何而焦心不已的記憶。他從容的修養,自然是由閑適的生活態度而來,那是因為行走江湖十年間,他不與人結仇,廣結善緣,努力幫助他人,致使黑白兩道對他頗是敬重;即使沒有尊重他,也不可能會對他升起仇殺之心。

他是那種絕不會引起別人反感的男人。對於野心分子而言,文弱表相又不爭名利的他太無足輕重;對於尋常江湖人,若想出名,也不會找文弱書生來逞強。當然,江湖上不乏想對付冰葉的人,但外人卻從未想過由白煦身上下手;主要是沒有百分之百地肯定那位六親不認的冰葉,會對傳聞中她師父的人投注多少關心。

如果白煦本身會招惹什麼怨,恐怕是來自芳心暗許的美人身上,致使傾心那位美人的男子們因妒而討伐。

白煦的閑適比起葉盼融不浪費空暇時光的性子而言,無異又是一種格格不入的氣質風格;但她一向是沉靜的,尤其在暫時沒有獵殺目標的空檔時間。她不介意師父品嘗一路上景致的悠閑,他是個懂得善待自己過日子的人;而她不是,沾滿血腥的雙手永遠靜待下一次狙殺的到來。殺人或被殺,腥紅血液不論來自她或盜賊,永遠只是她生命中唯一的色調。

有了那樣景象不斷在腦海中回旋,又哪能去認好山好水怎生的如畫如詩?

他慣常穿的儒白衣裏,完美地展現出他幹淨卓然的氣度;而她單一色調的黑,也充分表達出自己身處的境地。她所堅持的正義,永遠以血腥取得,傷痕累累的身軀昭示著別人眼中的豐功偉業,以及自身凶殘的見證。從來不曉得怎麼笑的面容,在步入江湖中後,已然僵化成冰霜,即使扯動面皮稱之為「笑」,也盈滿冰意。


  

她愈來愈自厭,一如她殺人時愈來愈不遲疑。當年師父教她的劍法常是充滿包容,揮轉之間只是點到為止的比對。但近幾年的實戰經驗,只讓她摒棄種種給人退一步休憩的溫柔招式,淩厲與速戰速泱,不讓對手有機會反噬才是她汲取的劍招。在她的世界,既然只有殺人與被殺,那她又何須有所寬宥?如果對方終必得死。

「盼融,醒了嗎?」白煦溫柔的聲音在她身前響起。

她並沒有睡,只是她身上餘毒甫清,白煦為她制定了必須休養的時間。她並不習慣違背師父的期望,只得閉目養神。

她睜開眼,發現馬車早已停,師父將馬車後方的竹杆掛起,洞開一方光亮,讓馬車內得以有光線讓他們師徒順利進食。白煦已在空出的地方擺上一些食物,也調好了要她喝的藥汁。

「用午膳了。今晨你運功時,可有覺得不妥?」

「沒有。師父呢?」她看向他。數日前乍然明白師父為了替她療傷,耗量他七成功力之後,心情一直沉重著。

白煦輕撫她沒有梳理的長發:「師父沒事,別掛心。」

她點頭,接過他端來的藥一飲而盡。原本對於白煦提議要她陪他回開陽的事多有遲疑,現下知曉師父的功力大失,無論如何,她也必須陪他走上一遭了。她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到她最重視的人,然而,因她本身殺戮而召來的仇怨,同時也令她掛心。從不告知外人她與自煦真正關系,就怕累及師父;然而此刻,終究定必須昭示了。

為她夾了幾箸吃食,白煦才道:「為師一直在想,前些天為你帶來解藥的那名男子會是誰?」